第九章
“扣扣扣...”
“天佑哥,是我,珊珊?!?/p>
門外那人叩門扣得輕緩,但聞其聲,楚天佑知道來人定是珊珊。
他收好奏折放回桌下的抽屜中,起身轉(zhuǎn)過屋內(nèi)屏風,抽下木栓,打開房門。
木門緩緩打開,白珊珊的身影如同徐徐鋪展的畫卷映入他眼簾。
她絳唇施芳澤,秀眉掃黛淡淡妝。
她清麗的容顏恍得楚天佑片刻出神。
那短短一刻的出神在來人尚未捕捉察覺之前便隱藏他在清淺溫和的笑意里。
白珊珊身后的趙羽抱拳:“公子?!?/p>
楚天佑對趙羽略略頷首,就看向白珊珊:“珊珊,你們來的正巧,我方沏好一壺云霧茶,來嘗嘗。 ”
二人方入內(nèi),白珊珊就解開領(lǐng)口的藕荷色絲帶,脫下蜀錦外氅,輕理其上的絲絨小心翼翼地搭在玄關(guān)旁的置衣架上。她唇角微彎,指尖劃過柔滑的錦緞時,杏眸里閃著細碎的光亮。
坐于方桌旁的楚天佑端起趙羽剛剛斟滿的茶水,茶盞未置唇邊,余光就將白珊珊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北地嚴寒,他知白珊珊畏冷,于是幾日前就在湯樂上表的奏疏中隨附一紙信箋,命他再為白珊珊等人寄些御寒之物。他未成想白珊珊得此外氅后竟如此歡欣。
直到他眼尾的余光落到那外氅上以因銀絲入繡的牡丹暗紋時,端著茶盞的手不由自主地僵住。
沒想到全心全意撲在國事上的湯樂竟開始操勞他的齊家之事了。
如今積弊未清,奸佞未除,尋母未得,他這位復國不久的國主前路未卜,若輕許了一人攜手共余生,倘若未來家國動蕩,傾巢之下,他也不知會不會與結(jié)發(fā)之妻再蹈父王母后的覆轍。
思及此處,他眸色一暗,卻仍不動聲色地輕抿茶水。
奈何趙羽不明所以,他的目光在白珊珊與楚天佑之間攛掇片刻,待白珊珊落座,他倏爾一笑,輕描淡寫地言語里竟別有意味:“唯有牡丹真國色,公子為珊珊姑娘親選此御寒之衣,想來是覺得珊珊姑娘配得上國色天香?!?/p>
白珊珊聽此羞赧垂首,指尖摩挲手中茶盞的邊緣,輕施粉黛的臉頰難掩如花笑靨。
楚天佑卻...
剛滑入喉頭的一口水險些嗆出來。
他的這位好兄弟平時沉靜少言,怎么一語驚人死不休呢?
抬眸嗔了趙羽一眼,當他察覺到白珊珊半遮半掩的熾熱目光時,一向修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楚天佑好似被人戳破了心事,竟有些手足無措。
“呃...小羽,”楚天佑輕輕嗓子,打破這微妙的氛圍,“萬骨坑之事調(diào)查得如何?”
趙羽公事公辦,即刻嚴肅:“公子,經(jīng)查明,這萬骨坑的由來與老翁所講并無出入,不過我們并未進入此地探查?!?/p>
“哦?”
“聽當?shù)匕傩账?,只因?jīng)過此地的劉賓武前幾日中毒身亡,所以縣衙下令將此地設(shè)為永久禁地,并派衙役日夜在周圍看守,且丁五味極力哀求我莫踏入此地,”趙羽遲疑片刻,繼續(xù)道,“...公子,小羽斗膽,昔日屠城傷亡者眾,倘若正如老翁所言,真有亡靈呢?”
世間鬼神之事難以定論真假,至少心存敬畏,生人冒然闖入,或許真會攪擾他們的死后安寧。
丁五味的確畏懼,對進入萬骨坑之事百般阻撓,不過他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
楚天佑緩緩點頭,放下茶盞,目光悠遠,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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