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推開藥碗,從多寶閣取下一只鎏金鳥籠。籠中機械雀鳥正婉轉(zhuǎn)啼鳴,這是暹羅使臣進(jìn)貢的稀罕物,他原打算下個月容妤生日時送的。
"備攆。"少年太子突然說。
李嬤嬤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時辰..."
"去!"胤礽眉頭一皺,聲音更冷了"孤要去烏拉那拉府!"
子時的梆子聲飄過重重宮墻時,一乘青布小轎悄無聲息地從東華門溜了出去。
胤礽裹著玄色斗篷,懷里緊緊抱著鳥籠。轎簾被夜風(fēng)吹起一角,露出他繃緊的下頜——上面還沾著方才翻墻時蹭的灰。
烏拉那拉府的守門小廝打著哈欠開門,看清來人服飾后瞬間癱軟在地。
胤礽徑直穿過三重院落,熟門熟路找到容妤的閨房——每月兩次的入宮,他有時間都是自己來接的,足夠他把小丫頭的生活點滴知道得明白。
雕花拔步床上,容妤正抱著布老虎酣睡。
月光透過紗帳,在她臉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
胤礽輕輕掀開錦被,將人連同布老虎一起裹進(jìn)狐裘,動作熟練得仿佛演練過千百回。
"太子...哥哥?"容妤迷迷糊糊睜開眼,聞到熟悉的沉水香味道,小腦袋自動往他頸窩里鉆。
這是他們之間特有的默契——每次在宮里午睡,胤礽總要這么抱著她哄。
"噓。"少年太子吻了吻她發(fā)頂,"帶你回宮看打白小白。"
值夜嬤嬤的尖叫聲劃破夜空時,胤礽已經(jīng)抱著容妤翻上了墻頭。
小丫頭完全醒了,興奮地揪著他衣領(lǐng)咯咯笑:"我們在玩捉迷藏嗎?"
夜風(fēng)揚起兩人的頭發(fā),纏成解不開的結(jié)。
康熙在乾清宮接到急報時,朱筆在奏折上拖出長長墨跡。
梁九功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聽著皇上把茶盞摔得粉碎:"混賬東西!堂堂儲君夜闖大臣府邸..."
"皇上息怒!"梁九功以頭搶地,"太子殿下已經(jīng)抱著小格格回毓慶宮了,奴才們不敢攔..."
當(dāng)御駕浩浩蕩蕩開到東宮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滴醣緶?zhǔn)備一腳踹開寢殿門,可想到還有一個小姑娘,動作放輕了不少,看見拔步床上相擁而眠的兩個小人兒——胤礽緊緊摟著容妤,小丫頭還在砸吧砸吧嘴睡得香甜。
那只暹羅雀鳥在床頭金籠里唱著歌,機械羽翼折射出七彩光斑。
"皇阿瑪。"胤礽不知何時醒了,黑沉沉的眼睛直視帝王,只抱緊懷里偷來的寶貝。
康熙臉色不好,簡直被他氣笑了。他看見兒子眼底有自己年輕時的執(zhí)拗,更看見容妤無意識往胤礽懷里縮的小動作。
小丫頭腕上的金鐲子明晃晃刺著眼——那分明是去年暹羅進(jìn)貢的貢品,他親手賞給太子的。
“起來!”他淡淡出聲,胤礽只能輕輕放開手,在小容兒臉上親了一下,然后起身隨著阿瑪走到外面。
他一言不發(fā)的筆直跪下。
“一個月進(jìn)宮兩天陪你,你還不滿意?”
康熙實在不知道不過是個小屁孩,怎么還會對另一個小不點生出偏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