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胡子老頭慌忙的擺手,“前兩日因?yàn)槊χ锏氖?,楊姨娘的二姑娘得了咳疾走不開,所以就把三小姐的事耽擱了。誰曾想耽擱耽擱就忘記了,還望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饒過小的這一回吧。”
歡愉氣的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許錦一個(gè)眼神制止住了,手抓著帕子清咳兩聲。
“歡愉,先生只是事忙,心里還是掛記的。”
許錦實(shí)在不想和這種人扯皮,若是心懷怨恨,暗中報(bào)復(fù)就得不償失。
更何況府里面拜高踩低,攀炎附勢的人多了去。
指不定身后還有姨娘的暗示,難道真的能一一計(jì)較?
府醫(yī)隔著手帕搭了脈,那張充滿溝壑的臉上變得深沉,眉頭緊皺著眼珠胡亂轉(zhuǎn),似乎在思考如何言說。
歡愉年紀(jì)小,那眼神都望眼欲穿沒有絲毫掩蓋,見老頭久久不說話急得煩躁。
“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
宋傲也被他這神情搞得心慌,聲音也多了幾分著急,“三妹這脈搏到底怎么了?”
府醫(yī)聽著大公子問話有些為難,猶豫了半晌,斟酌的說:“鄙人不才,剛才把了三小姐的脈,敢問三小姐是否畏寒多眠?!?/p>
后面老臉有些緋紅,“足下是否……走路時(shí)略有疼痛?”
許錦沒想到被說中了,鄭重點(diǎn)頭。
“三小姐居住的地方過于陰濕,飲食方面也濕氣太重,導(dǎo)致濕氣入體?!?/p>
府醫(yī)耷拉著眉說完原因,“等會兒老朽給三小姐開兩副除濕的藥,每日兩次,可以緩解濕氣入體的癥狀?!?/p>
“妹妹的住所也太過陰寒,待會兒就去和娘親稟報(bào),給你換一處好地?!?/p>
宋傲沒想到三妹妹居然得了這種病,許府對待庶子庶女都是一應(yīng)俱全,從不搞也不屑于搞嫡庶差別。
就那種小門小戶出來的才講究這些,真正的士族大家才不屑于這些。
更看重的是,整個(gè)家族是否昌隆,最忌憚親人之間內(nèi)斗,因?yàn)樵僭趺炊?,輸?shù)哪且环竭€是自家人。
饒是二妹妹或四妹妹,五妹妹,居住的地方也不像三妹妹這樣狹小破爛。
對她的憐惜之情多了幾分,“再從庫房里挑兩盒山參給你補(bǔ)氣,你這氣血看著總是不足。”
許錦垂眸道謝,“多謝大哥哥關(guān)心?!?/p>
低眉順眼時(shí)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宋傲喜歡女子溫婉的氣質(zhì),面對這種乖巧懂事的妹妹,比其他妹妹更多了幾分上心。
……
許錦換了個(gè)新的院子,陽光更足了些。
可是這住處依舊狹小,跟她在公主府的時(shí)候差距極大。
院子里種了應(yīng)季的梨花,只不過樹上還只有花骨朵,再過十天半個(gè)月就到梨花的花期了。
“小姐,太好啦!夫人允了。”
悅心捧著一個(gè)大木盒,激動歡快地走在長廊里,隨后跑到許錦的面前,“陳二小姐曉得小姐您夜里睡不安穩(wěn),特意差人送來了凝神香,還準(zhǔn)備小姐喜歡吃的糖糕材料,過幾日奴婢……”
悅心將盒子放在石桌上,從盒子里拿出許多新奇玩意,拿著兩本連環(huán)畫,“陳二小姐知道小姐往日無聊,還專門在集市上買了兩本連環(huán)畫,還有還有,聽說凝露香可是千金難求!”
許錦默不作聲,開始回憶起悅心上一世的死,好像是被謝安亂棍打死,暴尸荒野。
并且說:“吃里扒外的東西不必留著?!?/p>
那時(shí)只是恨毒了她,恨她殺死了一切自己所在意的人。
只覺得謝安是為了自己作惡而找的借口,每次殺人都要說的冠冕堂皇。
只是如今看悅心這親切熟絡(luò)的樣子,確實(shí)有些奇怪,暫時(shí)靜觀其變,想看她到底謀什么?
“剛說娘親允出去了?”許錦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府看,回到上一世兩人初遇的地方。
自己的猜測到底是真是假?
悅心快速點(diǎn)頭,“夫人心疼三小姐,特別允許三小姐出門散散心,夫人還說了,再過兩日給小姐買兩套頭面,好好打扮小姐的傾國之姿?!?/p>
許錦聽到這口頭保證,只覺得可笑。
后院里面誰不知道楊姨娘不喜她這個(gè)親生女兒,身為嫡母的她也不管不顧。
如今,便想著對她好了,還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
“既然如此你便留著做糖糕,讓歡愉陪陪著便好?!?/p>
許錦從躺椅上站起來,腳還是有些麻麻的,不方便走路。
悅心將石桌上的東西收起,點(diǎn)頭諾了一聲拿著材料去了小廚房。
許錦再次看到熱鬧的街,恍如隔世。
身后的歡愉吐槽:“小姐的腳不舒服,為何不坐轎子?”
許錦也想坐,可是府里的家丁又不是她的人,去見任何人都會被張氏知道。
再說,她的這雙腿還能再走起路來,她是真的開心。
“都是散心了,還坐在轎子里,不就是換個(gè)地方悶著?”
許錦喜歡熱鬧的地方,尤其是人聲鼎沸的大街上,街頭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讓她回想起謝覓在公主府里辦的一條街。
找來街邊商戶在公主府里沿街叫賣。
讓她足不出戶,也能體驗(yàn)到鬧市。
許錦覺得自己被她影響的好深,每經(jīng)歷的事情,或者看到的物,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讓你偷東西,讓你再偷!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只聽到中年男子的大聲苛責(zé),吸引了游客的注意,賣包子的男人揪著一個(gè)乞丐亂蓬蓬的頭發(fā),滿臉橫肉的他大聲苛責(zé):“這么老子的喜歡偷東西,我便把你的手砍了,看你如何偷?”
許錦掀起面紗抬眼望去,聽到商鋪老板的話大喜過望,就是上一世幫謝安解難,但是她拿了包子就跑了,賭氣的自己氣嘟嘟的追了上去。
“包子的錢,我便替她出吧。”
許錦給歡愉眼神,她心領(lǐng)神會很快就從兜里掏出小荷包,拿出了一小串銅錢,但是沒好氣的說:“不就幾文錢,至于要這么狠心,非要打斷人的手腳?”
老板看到這一串銅錢,喜笑顏開,只不過那滿臉橫肉的兇相,笑起來更是可怕。
“姑娘有所不知,這小賊老是來我這偷東西,本店也是小本生意,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子就靠我賣點(diǎn)包子……”
老板絮絮叨叨,那乞丐一溜煙的跑了。
許錦提著裙子加快了幾步,看著那乞丐的背影想起了上一世,背影慢慢的重疊。
越發(fā)肯定,那個(gè)乞丐就是謝安。
對!
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