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姜雪寧與父親談話,已然明白燕家之事,已是回天乏力了。
謝危也果然被連夜召進宮中,定國公薛遠將到手的半封書信交到了圣上手里。
可惜沈瑯看了眼,便沉默了下來,等謝危匆匆而來,便將書信遞了給他。
沈瑯謝卿,果然如你預(yù)料一般。
薛遠沉凝了片刻:“圣上此言何意?”
沈瑯嘆息了一聲:“謝卿,你來為國公解釋一下吧?!?/p>
緋紅官袍的謝危拱手行禮后,語調(diào)異常沉穩(wěn),言簡意賅:“三日前,圣上急召下官入宮,也是為了半封書信,信上內(nèi)容與國公今日呈遞書信內(nèi)容相差無幾,只是往來口吻,則由燕侯爺變成了國公爺您。”
薛遠眉目一凌,豁然起身向沈瑯行禮,表情摻雜著悲憤驚恐和不敢置信:“圣上,這,老臣如何會同逆黨勾結(jié)啊,老臣,跟您才是親人啊~”
謝危看他一副老臉,竟含著淚,當真是諷刺,可語氣卻也萬分真誠:“誒~國公,圣上自然是相信您的,所以才留中未發(fā),按下了此事?!?/p>
朝堂之上,誰還不是影帝了,演不好沒準就九族消消樂了,是以定國公萬分感動:“多謝圣上。”
真要是那么相信他這個舅父,何必還急召謝危入宮呢。
沈瑯也跟著唱紅臉,君臣配合默契,實實在在的演了一出君臣相得的好戲之后,才繼續(xù)下去。
沈瑯是十分滿意的,謝危三言兩語,替他這個不方便開口之人敲打了定國公,又給足了他余地,畢竟是自己的親舅父,他怎么會不相信他呢。
這樣子一唱一和之下,就算定國公沒腦子,府中的幕僚也總能明白一些吧。
沈瑯逆黨最近動作頻頻,可恨刑部卻遲遲查不到消息,如今先后兩位國朝重臣遭遇陷害,謝卿,你覺得,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殿中并不明亮,晦暗的光線下,謝危卻清風朗月一般鎮(zhèn)靜自若:“臣近日也思索良久……”
頓了下,緩了緩才徐徐道出:“先是在內(nèi)宮作亂,引得人心惶惶,而后借機……”
說到這里,瞟了一眼薛遠,才接著說:“借機陷害一個小小的伴讀姜雪寧,臣思來想去,唯有一個可能,便是逆黨想借太后之手,牽連到燕侯爺?!?/p>
看薛遠似乎想要說話,謝危態(tài)度十分友好的沖他點了點頭:“幸得太后明正典刑,到底破了逆黨的計劃。”
薛遠又滿意了起來,謝危低垂著的眉眼極其輕微的瞇了下,略顯嘲諷,而后一閃而逝,
沈瑯也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薛遠,那日太后的表現(xiàn)怎么可能瞞得過他,不過是不好追究罷了。
謝危再是挾私報復(fù),舉報薛國公,不成,干脆借由國公之手拉下燕侯,妄圖挑起朝堂內(nèi)斗。
謝危逆黨這般,似乎……像是意在軍權(quán)?無論是執(zhí)掌興武衛(wèi)的薛國公,還是手握燕家軍的勇毅侯,都被牽連其中。
沈瑯來回踱了幾步:“但凡牽涉兵權(quán)之事,都是重中之重,莫非逆黨又要卷土重來!”
薛遠狀告燕牧不成,又得知自己的計劃卻早就被人先用了,心中一時一時的涌起了般般怒意。
這逆黨,當真是卑鄙小人,竟然誣陷他!
至于他派人去偷筆跡印信,想誣陷燕牧,那當然是因為他為國盡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