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捷,皇上忙的很,別說寵幸后宮了,除了華妃那十天半個月的安撫一次,旁的人連見都見不到。
剛過了十五,還沒出正月,且在年里呢,弘時如今只是個光頭阿哥,還在讀書,自然就沒差事可言。
沒差事就沒俸祿,也得不著什么孝敬,全靠賞賜過活,好在吃用都在宮里,又沒成親,自己也沒什么花銷。
雖說沒差事,可住在宮里,總不能落了請安,從前不愿意,如今弘時是嚴格遵守祖制,晨昏定省,次次不落。
甭管皇上煩不煩的慌,反正他得上后宮看看母親,孝道在這擺著呢,就算是皇后也不好出口阻攔,你不樂意?
不樂意你也得憋著,誰都不能阻止皇子盡孝不是。
弘時一個皇阿哥,就跟雛鳥一般,什么都等著喂到嘴里,這么大了,除了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竟是連個可以放心的人手都沒有,累的長珩不得不親自上場。
這日請了安,出了長春宮的敷華門,順著西二長街往北走,沒幾步就出了琉璃門。
小太監(jiān)一見這個方向就問了:“爺,這么冷的天,還去御花園啊?”
長珩眼神閃了閃,頓了一下,揮了揮手:“說的是,太冷了,今兒就不去了,對了,你把前面那拎著食盒的小宮女叫來,爺有事?!?/p>
“嗻”小太監(jiān)沒懷疑,麻溜去了。
余鶯兒走的好好的,有個眼生的太監(jiān)說他主子有事吩咐,讓她過去。
心中暗暗翻著白眼,你主子哪位啊,自己沒宮女是怎么的,心里腹誹著,但還是順著小太監(jiān)的示意扭頭去看。
配著紅墻白雪,長街上的夕陽暖光,背光站著個人,雖說被光晃得看不清臉,但這個身形……
深吸了一口氣,慢走了兩步,而后越走越快,眼見著溫煦深情的笑臉,這才揚著笑,就那么停在了三步之處。
長珩當先開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細細看著她,從頭到腳的這么看,一邊看一邊說話:“爺給額娘請安出來,才想起有東西忘了給嫡額娘,你幫爺跑一趟吧?!?/p>
看她腳上鞋被雪打濕了,便皺了眉,小太監(jiān)慢了一步,趕上來時就見自家爺臉上不大高興的樣子,以為是這小宮女不醒事,惹惱了他,便偷偷瞪了眼。
余鶯兒此時哪里還能不知道他是誰,有小太監(jiān)在,她也不能多說什么,只恭敬的回:“是,三阿哥?!?/p>
而后弘時就把一直踹在身上的一沓紙遞給了余鶯兒:“這是爺近幾日寫的字,皇阿瑪沒空,讓嫡額娘幫我看看怎么樣?!?/p>
說著又擼下了拇指上的扳指,十分隨意的說了句:“賞你了?!?/p>
扳指拿在手里,溫潤細膩,顯然是極好的玉料,余鶯兒受了這么貴重的賞,自然就粲然一笑,蹲身時也沒看著他,但聲音因著高興,顯得甜蜜蜜的:“多謝三阿哥賞賜。”
長珩愣了愣,欲言又止的,而后親自上前扶了她起身,輕聲細語的問:“你叫什么?在哪個宮當差?。俊?/p>
余鶯兒一一答了,而后一副無辜茫然模樣:“三阿哥,奴婢告退。”
說罷依著禮退了幾步,才轉(zhuǎn)身走的十分利落,倒是長珩,依然癡癡的看。
等人走遠了,還耳朵紅紅的問呢:“宮女里也有這么標致的?”
那小太監(jiān)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有什么不明白的:“阿哥爺也成年了,若是喜歡,不如求了齊妃娘娘安排,再不濟,還有皇后娘娘呢!”
長珩沒說話,帶著笑就走了,走前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人影,閃身進了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