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樓的一番傾情演出博得了汪曼春的全部信任,她見不得在她心中神一樣的男子如此挫敗倉皇,她迫不及待地要為他振奮精神。
用溫柔:“師哥,你別這樣。我明白你的心,可是,你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抗日分子猖獗,有組織有預(yù)謀有計(jì)劃,敵暗我明,非你一人之力就能力挽狂瀾的。”
明樓一直焦躁的情緒似乎得到了安穩(wěn),他擺弄了下頭發(fā),恢復(fù)了往日的穩(wěn)重從容樣子,肩并著肩和汪曼春在辦公室里繞著圈子。
人心不靜時,坐臥不寧,走一走似乎也能有效的緩解這種情緒。
明樓心中還在想著明誠同何夢清小姐的任務(wù),等消息傳到上海特高科這里,不知道要什么時候了。
汪曼春曼春雖是小小女子,可也想竭盡全力,為師哥鏟除絆腳石。
明樓的心一下繃緊了起來,聽這話音,她分明有了什么打算,或者得到了什么消息。
應(yīng)該要問嗎?
是打探明白還是袖手觀望?
頃刻間他就下了決斷,不宜主動,宜觀望。
他是這樣打算的,可汪曼春卻急于表白。
汪曼春其實(shí)我今天晚上過來,原本不是為了專列爆炸的事情。
明樓內(nèi)心餒然,話說到這,不問反倒奇怪。
明樓還有什么事情能比此事更重要?
汪曼春看他終于打起了精神,不由莞爾,這個時候,若是能有個好消息,無疑相當(dāng)于給師哥打上一劑強(qiáng)心針。
汪曼春我們情報處偵聽組,發(fā)現(xiàn)了兩組不明電波,而且已經(jīng)成功勘測到電臺的方位。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專列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打亂了我的計(jì)劃,說不定一條大魚就落網(wǎng)了。
明樓的指尖微微顫動著,他想,此事過后,何夢清的事要提上日程了:“電臺在什么方位?是重慶方面,還是延安方面?”
汪曼春電波都來自吳淞口方向,多在深夜發(fā)報,而且發(fā)報的位置經(jīng)常變化,不過電波頻率非常穩(wěn)定,至于是哪個方面的,我還不能確定。等我抓到了人,審一審就知道了。
明樓76號和新政府,要是能多幾位像你這樣的下屬,我也不至于落的今天這種地步。
汪曼春終于看到了明樓的一縷微笑,只屬于她的微笑,盡管依然還有幾許朦朧,可她已經(jīng)滿足了:“師哥,你放心,只要我在你身邊一天,我一定會盡力扶持你?!?/p>
明樓從未懷疑過眼前女子對自己的情意,不,或許他曾經(jīng)懷疑過,所以才會在回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接她下班,可如今,她已經(jīng)徹底落入了自己為她精心編織的情網(wǎng)之中。
自己呢?人非草木,要讓一個人相信你的愛,不付出感情又如何投入呢?
她明明是年少的自己,真心喜愛過的女人,甚至被明鏡用馬鞭抽的遍體鱗傷也不愿舍棄的女子。
此時此刻,他的心里真切的柔軟了下來,或許也摻雜著幾許私心吧。
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他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勸她回頭,還是想讓她不要與自己為敵。
明樓曼春,其實(shí),我真的舍不得你出來做事,這幾年你變了很多,讓我既驚訝又心疼。
對上明樓溫情脈脈的眼神,汪曼春情不自禁的將另一只手覆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一個女人,被拋棄之后,經(jīng)歷了多么殘酷的訓(xùn)練,才能變成如今這樣冷血無情的劊子手,他既心疼又自責(zé),可他的師妹,為何會變得如此面目全非全然沒有是非觀念呢?
她不應(yīng)該這樣的,為情所困也不應(yīng)該將屠刀指向同胞,她可以報復(fù)自己,可以報復(fù)明家,他絕無二話,可那些無辜之人的鮮血不能白流。
汪曼春師哥……我終于盼到你回來了。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肯為你做。
明樓感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柔軟了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在方才的思考中又冷上了幾分。
恰在此時,電話鈴響。
明樓松開了汪曼春的手接起電話“喂?”了一聲,那邊是明誠的聲音。
明誠先生,海關(guān)的事情辦完了,我在回來的路上了。
明樓神情不悅的說了聲“我知道了”便重重的放下來電話。
這是說明,何夢清和他的任務(wù)已經(jīng)成功了的意思。
汪曼春擔(dān)憂的叫了他一聲,明樓壓著心底的興奮,柔聲解釋:“是海關(guān)的事,不是日本人。”
汪曼春日本人那邊,你也別太擔(dān)心了,只要我找到那兩個秘密電臺,無論他是重慶的,還是延安的,都能為我破獲抗日組織打開一條缺口,到時候,就可以堵住日本人的嘴了。
明樓我們對于日本人而言,是沒有什么情分可言的,有的只是利益,這件事情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好,恐怕我們在新政府都待不下去了。
汪曼春待不下去豈不是更好?
明樓詫異的看向汪曼春,重新評估著她的心思,或許她還有轉(zhuǎn)變的可能?
汪曼春我們倆都被踢出去了,索性就離開這個混亂的地方,一起去過逍遙的日子,好不好?
她說的情真意切,似乎是真心如此想的,動情時想去觸碰明樓的手臂。
“嘶~”
明樓皺著眉條件反射一般去捂著自己方才被她觸碰的胳膊。
汪曼春很吃驚:“怎么了師哥,你受傷了?!”
明樓沒有,是我大姐。你了解她的。
若是愿意和她私奔,早在十年前明樓就會這么做了,如今她口中的逍遙的日子,代價是明樓,他要拋家舍國的跟著一起,無論家還是國都不能拋,他不可能如她所愿。
是以他必須提醒她,兩人想要在一起,困難重重。
汪曼春她怎么能這樣對你???這個老女人!簡直就是個精神??!
明樓曼春!
汪曼春難道不是嗎?她自己沒有男人要,就不準(zhǔn)自己兄弟娶老婆,非得逼著我跟你分開,她看見我跟你在一起,她心里就不舒服,她不是精神病是什么?
汪曼春委屈的情緒爆發(fā)出來,不住嘴的抱怨著:“你明明是她的親兄弟,搞得像是大街上撿來的。可是明臺呢?那明明就是大街上撿來的,她卻心疼的像塊寶!”
汪曼春她從前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難道她的心就不是肉長的?!
明樓行了曼春,我大姐一向獨(dú)斷專行慣了,一時之間扳不回來,除非……
說到這,明樓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語,停住了話頭。
可汪曼春的眼眸卻瞬間就亮了起來:“除非?除非什么?師哥,你是不是有辦法了?”
明樓搖了搖頭,明顯不想說:“好了,有些事急不得,你總要給我時間?!?/p>
看汪曼春還想追問,明樓卻截住了她的話:“曼春,不要問,我不想讓自己卑劣的一面被你看到。”
汪曼春激動的情緒瞬間被熄滅,內(nèi)心被明樓的一番話搗得軟爛稀碎,酸酸漲漲的,她想將自己投入明樓的懷抱,可明樓還捂著手臂:“師哥,我不問了,我知道,你在為我們的將來想辦法。”
明樓知道汪曼春最吃這一套,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點(diǎn)到為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