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白天,本應是熱鬧而喜慶的,何夢清和長珩并排坐在后面,拉開了車簾,沉默的看著外面蕭索肅殺的場景。
透過后視鏡,明臺一眼一眼的看著坐在后面的兩人,車輪碾過,卷起幾張報紙。
上面醒目的大字一閃而過,“鋤奸”“振奮”“圓滿”等字樣映入眼簾,沒人敢明目張膽的印刷這種報紙,即便是這樣,滿大街也是掃不盡的抗日言論,澆不滅的反日情緒。
這么做不只是亂殺泄憤,何夢清想,至少,夠駐滬日本人慌一陣了。
明臺昨天晚上那么多日本官兵遇害,真是大快人心,誒?說起來,昨天晚上,大嫂怎么那么晚還不回家???
何夢清轉過頭,去看明臺:“你不也是嗎?”
明臺我那是剛從外地回來。
何夢清沒什么表情:“那我也是剛從外地回來?!?/p>
明臺一噎,這一聽就是在騙人:“那您怎么沒拿行李箱?。俊?/p>
夢清不需要。
明臺哦。
過了片刻,明臺還是忍不?。骸按笊趺凑J識我大哥的呀?”
何夢清不回話了,將頭靠在長珩肩上,閉了眼睛,說實話,她有點困,雖說今早起的不算早,但畢竟昨晚睡得也不算早。
再加上在明家吃飯還得演戲,心累的慌,這會實在懶得跟他兜圈子說話了。
再說,兩人在火車上都見過了,這會還這么說話,累不累??!
長珩順手就攬過了她的肩膀,讓人靠的舒服點。
這時候的車顛簸的很,減震效果一般是一方面,道路問題是另一方面。
說起來,阿清,除了他還是謝危的時候跟著吃了些苦,假作被平南王綁去,一路顛簸,其余的世界,再就沒吃過什么真正意義上的苦。
尤其是這種通行方面的,蒼蘭訣靠法術,現(xiàn)代社會也還好。
明臺自然發(fā)現(xiàn)兩人的親密了,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長珩瞟了他一眼,沒說話,卻很有威勢,明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這么貼心了,霎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閉緊了嘴,也安靜了下來。
從明公館,到他們住的地方,本就沒多遠,再加上人少車少,很快就到了。
若是正常的話,路上本來應該很多人的,但都知道昨晚出了大事,所以消息靈通點的,關注時事的,非必要,都在家里躲著不敢出門。
萬一日本人發(fā)瘋,隨便抓人怎么辦?
而日本人,普通人也不敢出來湊熱鬧了,畢竟昨晚又不是沒有普通人遇害。
何況大過年的,很多中國人開的店鋪也都關門了,本來就冷清了不少。
明臺將車停在了院門口,車一停,何夢清就睜開了眼睛,她本就沒睡,只是閉目養(yǎng)神而已。
夢清多謝明小少爺送我們回來。
長珩點了點頭,也道了聲謝,而后兩人就要進去。
明臺連忙出聲:“誒?不請我進去喝杯咖啡再走?。俊?/p>
也行吧,有話進去說,總比在門口糾纏強。
揮了揮手,何夢清不由的打了個哈欠,長珩已經(jīng)開了大門。
明臺一看,又上了車,將車開進了院子里,而后轉圈看了一眼環(huán)境,雖說院子不大,但勝在隱蔽,四周圍墻很高,周圍沒有更高的建筑,幾乎家家都種了樹,比如這里就種了香樟樹。
長珩任由他打量完了才說話:“這是明誠先生為我們提供的住處?!?/p>
明誠眼中的天真單純褪去:“哦?這么說,你們和阿誠哥,還有大哥,是同一個組織的?”
長珩開了連同后院和室內(nèi)的門:“我和阿清,不屬于任何組織?!?/p>
何夢清一回來就上了樓,把明臺丟給長珩招待。
要不是長珩,她也不至于這么困,他招待招待怎么了?
換了舒適的衣服,洗了臉上的妝容,發(fā)髻也拆散梳順了,這才窩進軟軟的被窩里,睡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