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悄聲夜話時,被長珩懷疑的曾老也同樣輾轉(zhuǎn)難眠。
倘或有人裝神弄鬼也就罷了,那什么螞蟻,烏鵲,他不在乎,可天雷狂風(fēng)龍吸水種種異象,他沒法不心生恐懼。
不單是他,就連他的左右護(hù)法都滿臉懼怕,哆哆嗦嗦的問他,到底是不是老天爺發(fā)怒了,降罪他們鼉神社。
“下一次會不會霹我們頭上?我不想死,我還有大把錢財還沒花!”
一個反反復(fù)復(fù)的重復(fù)著我不想死,一個眼下黑青,儼然多日驚懼,難以安眠,不斷的搖晃著他,嘶喊著讓他想想辦法。
天降災(zāi)禍,他曾三揖又能有什么辦法?
一把甩開扯著他的人,怒火中燒:“我能有什么辦法?你以為我真是神仙?!”
說到這,他忽然頓住,眼珠遲緩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藍(lán)色官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裝若瘋癲:“好啊,好,沒想到我一小小的參軍,竟然出動這樣的天雷懲罰,你們說,我是不是也要下個罪己詔???!”
他的神色漸漸狂亂:“那我豈不是,形同天子?!哈哈哈哈哈哈!”
左右護(hù)法被他的狂笑鎮(zhèn)住,只覺得他是徹底瘋魔了,一邊往外跑,一邊不住的回頭看他,越看越是心驚膽顫。
本來他們二人是來商量對策的,想著反正這么多年,錢已經(jīng)撈夠了,威風(fēng)也耍了,如今手下跑的跑,散的散,不如分了錢,直接散伙得了。
可是曾三揖不同意,非說他們?nèi)巳缃袷且粭l繩上的螞蚱,要死誰都逃不掉,反正也要死了,不如再拼一把。
于是就有了最開始那個場景,可現(xiàn)在看曾三揖明顯不對勁兒了,又被夜晚的風(fēng)一吹,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始找借口安慰自己。
一個說:“咱們又沒冒充鼉神?!?/p>
另一個馬上就補(bǔ)充一條:“也沒人見過咱們的真面目,完全可以正常的生活啊!”
“對啊,咱們什么都沒干?!?/p>
至于說橫征暴斂欺行霸市之類的事,這也不歸神仙管啊,整個大唐多少官員比他們還過分,哪個人因?yàn)檫@些個原因被神仙降罪懲罰的?
越合計就越是篤信,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往回跑,站在曾三揖面前就吵吵要分錢。
曾三揖面色倏忽間一狠,銀光乍現(xiàn),吵的最歡的人就倒了下去,另一人愣愣的看著同伴倒下,回過神就看到曾三揖狠辣的眼神,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磕磕巴巴的求饒:“曾,曾老,我,我……您知道我的,一向沒什么主意,都是他,都是他非說要分錢!”
曾老步步緊逼,顯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這人一看,怎么都是個死,來不及想太多,敵弱我強(qiáng),不如拼了!
上前一步就去搶他手中的短刀,兩人頓時扭打起來。
一個文人,一個混子,滿地翻滾著陷入角力之中,一時之間竟也未分勝負(fù)。
正在此時,巨鼉出現(xiàn),不分?jǐn)澄疑蟻砭鸵?,直接將護(hù)法大腿咬斷,一擊即中猶且不足,爬行極快的就奔著曾三揖去了。
曾三揖能養(yǎng)鼉,身上自然帶著能安撫指揮巨鼉的香,顧不得還在慘叫著捂著血淋淋斷腿的人,忙不迭爬起來,指著地上爬著要逃的人,一疊聲的嘶喊著,生怕巨鼉聽不清:“吃了他!快!快!”
巨鼉不知是聽得懂,還是遵循狩獵本能,果然就奔著那人去了,幾下就將人吞吃了。
曾三揖摸了下受傷的臉,嘶了下,剛要緩口氣,卻發(fā)現(xiàn)巨鼉吞吃一人后竟然尤未吃飽,擺擺尾巴奔向他來了。
見勢不妙,那是拔腿就跑,頭都不敢回,一邊跑一邊不住地往身上撒天竺香。
可這番慌亂,天竺香被抖落大半,身上這么點(diǎn),完全起不到大用。
難道,這才是對他的懲罰?!
冒充鼉神者,將被巨鼉吞入腹中?!
“不!不!我不能這么死??!”
絕境中,他飛快的爬上了房頂,又幾只巨鼉被血腥味吸引而來,聚集在下面,爭相向上爬去,曾三揖此刻只顧拼命奔逃,來不及思考,慌不擇路而去。
雖是駝背,可身姿也算靈活,跑起來并不慢,加之巨鼉體型重量大,影響了攀爬速度,等爬上屋頂?shù)臅r候,曾三揖早已經(jīng)向著另一方向跑了。
幾只巨鼉失了目標(biāo),便慢慢爬走了。
無論曾三揖如何狼狽奔逃,第二日,假李刺史的下葬儀式依舊如時開始。
長珩蘇無名都去參加了,而姚惜則和盧凌風(fēng)一起去了湖邊別墅。
湖邊別墅內(nèi)芳草萋萋,像是很久沒打理的樣子,盧凌風(fēng)此前來過,帶著姚惜一路直奔當(dāng)初找到金箔的房屋。
一進(jìn)入室內(nèi),最醒目的便是地面上巨大的八卦盤。
姚惜環(huán)視了一圈才看向這八卦。
姚惜義兄,你……
她話沒說完,盧凌風(fēng)已經(jīng)打開了機(jī)關(guān),中間的陰陽八卦自中間分開出一人洞口。
姚惜登時就住了嘴,盧凌風(fēng)已經(jīng)跳了下去,姚惜無奈,只能緊隨其后。
這是一處十分干凈寬敞的地下墓室,除常見的白幡石棺外,姚惜最先注意到的是中間一座四鸞雕像上那顆碩大的藍(lán)綠色寶珠。
姚惜剛要上前看一看,便聽到巨物爬行和低沉的轟喘聲,盧凌風(fēng)顯然也聽到了聲音,兩人一同看過去,果然又是巨鼉。
盧凌風(fēng)瞬間拔出了刀,戒備著,而姚惜則抬手便按住了他的刀,而后不慌不忙的拉開斜挎包,掏出顆拳頭大的丸子輕輕一拋,那只鱷魚還齜牙咧嘴的示威呢,誰料直接被巨無霸大藥丸子堵了嗓子眼。
說堵也不準(zhǔn)確,姚惜是按飛刀手法直接投擲的,直接就一步到胃了屬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