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惜不過是念頭滑過,略有幾分感慨而已,可長珩卻握住了她的手,安撫的拍了拍。
雖然宮子羽的記憶并不完整,但阿清的所有事倒是記得完完整整。
正此時
“啊啊啊——”
女子的尖叫聲從身后傳來,聞聲望去,只見一黃衣女子踉蹌了兩步就倒了下去。
姚惜的神經(jīng)一下就繃緊了,帶著長珩,一個箭步就竄了過去,盧凌風(fēng)緊隨而至。
蹲下身子,姚惜上手輕輕的翻過了她的身子要檢查,卻被嚇了一跳,此人臉上缺了好大一塊皮肉,露出腐爛焦糊的崎嶇黑洞,深可見骨。
費雞師小跑著才到,撈起手腕摸了摸脈搏:“死了。”
是,死了,這也太快了!
為什么呢?
按理說,這個地方的傷不應(yīng)該這么快就要了人的命,這可比送仙塵還快,發(fā)作起來,根本都沒有施救的時間。
櫻桃她剛剛還沒事呢。
蘇無名你認(rèn)識她?
櫻桃搖了搖頭,指了指身后那條岔路:“她剛從那里過來,我見她妝扮的甚是好看,多看了兩眼?!?/p>
蘇無名點了點頭,看了四周人的反應(yīng),應(yīng)是同行的兩人縮在一邊,慌張的很,嗡嗡的議論聲中,有一人說的很是堅定:“是人面花!”
“唉!造孽??!”
蘇無名人面花?
姚惜和長珩對視了一眼,看來這洛陽之行,便是為這人面花而來了。
他們不知道詳細(xì)情況,但同行那兩人顯然已經(jīng)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用別人說,就有一人跑去喊人來了。
蘇無名走吧,先去刺史府。
*
刺史府門前
蘇無名和長珩都是官身,通告了姓名之后,接引之人十分客氣:“刺史知蘇長史,崔司馬這兩日必至,所以讓小人在此恭候多時了?!?。
長史?司馬?
蘇無名長史,哪來的長史?
長珩司馬一說又從何而來?
那人雖客氣有禮,卻并不卑躬屈膝,也無殷勤討好之意,自有東都刺史家臣的自矜之氣:“想是有所不知,您已被任命為洛州長史?!?/p>
說到這,又輕斜旁睇,給了長珩一個眼神:“崔公兼任左司馬?!?/p>
若說對蘇無名還算客氣,那對長珩,態(tài)度便有些輕慢了。
盧凌風(fēng)似乎并沒看見這番細(xì)微的不同,只自嘲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p>
蘇無名卻扭頭看向旁邊,眼神里不由帶了幾分深思的看向崔兄,崔兄好涵養(yǎng),依舊嘴角含著笑意,面色未改,似乎也沒發(fā)現(xiàn)這點不同來,但蘇無名知道,以崔兄的敏銳,不可能沒發(fā)覺。
姚惜落后一個身位,眼神不由飄向了盧凌風(fēng)。
已知,蘇無名受公主舉薦,此次入洛陽也是應(yīng)召而來,那么無論蘇無名本心為何,至少看起來應(yīng)是公主的人。
而長珩明面上就是太子的人,在長安時太子也有意招攬,他也同樣做出了回應(yīng),與自己訂婚,在外人看來,這就已經(jīng)是表明了立場了。
何況他還一直與太子的人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密切聯(lián)系,甚至鼉神社實錄也是送到了太子手中,更不用說他還間接的與太子有了利益往來。
那么這個安排,是不是可以猜測,這是公主和太子博弈后的結(jié)果呢?
但是長珩之前并未收到朝廷的調(diào)令,難道是知道他也來了這里,臨時任命的?
不,太子不會這么蠢,長珩的立場太過清晰,公主不可能不防。
一明一暗兩手準(zhǔn)備是最最基礎(chǔ)的手段,而以那位的心性,必然不會只準(zhǔn)備一處暗手,連環(huán)套著連環(huán),無論套多少層,至少可以確定長珩便是太子豎在明面上的靶子,吸引公主火力的存在。
那么義兄這位從小與太子一同長大,一根筋,滿腦子為大唐舍生取義,正直坦蕩,出身名門,長珩未來妻子的義兄,深得蘇無名信賴的私人參軍,卻偏偏因為什么觸犯宵禁被太子親口攆出長安的盧凌風(fēng),實在是太過適合插在蘇無名身邊做暗棋了。
刺史府門前,說話不方便,不管有什么疑問,也得等回去了再說。
蘇無名將包袱遞給盧凌風(fēng),姚惜也接過了長珩的背包,兩人剛要進(jìn)去,卻見那人伸手一攔:“崔司馬留步,有勞您稍等片刻。”
這……
長珩依舊還是那個表情,甚至眼神的波動都無一分,收回了腳步,對著蘇無名點頭示意了下他沒事,而后氣定神閑的靜立原地等候著。
姚惜本想和喜君櫻桃雞師公一起找個空地等著呢,有了這一出下馬威,那說什么她都要陪到底了。
不得不說,這手段也太直接了,但誰讓直接的方法是最有效呢,連點轉(zhuǎn)圜騰挪的余地都沒有。
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除非現(xiàn)在姚惜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了,直奔公主的棲身之所,飛機(jī)坦克開起來,炸彈扔過去,不管會不會牽連無辜,只為那不確定的未來可能會遭受的刁難,然后帶著長珩一死了之回到現(xiàn)實……
為了這一個案子,犯不上。
姚惜挽上了長珩的手,低低柔柔的說了句:“沒事的。”
心里卻不由有點惋惜,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殘酷,原本還想著和蘇無名盧凌風(fēng)一起查案追兇呢,現(xiàn)在看來,也許只能當(dāng)個靶子老老實實地立在那了,這老登唐明皇,怪不得廟號玄宗呢,該!
嗯,說起來,都到洛陽了,若是不能查案,去看看龍崗石窟也不錯啊。
長珩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捏了下她的手:“嗯?!?/p>
這也確實不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