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墨蘭帶著云栽去上學(xué)究的課。
這一排三個姐妹,如今就她一人獨坐,上面學(xué)究正在講解從前的科舉文章,正是墨蘭抄錄的其中一篇,所以墨蘭便沒聽,緊著把自己那份收尾,明日這文集就要還回去了,總得先抄出一遍來才行。
時間緊,直到下了課,墨蘭都沒動地方,就為了省出那點路上的時間,抄書抄的是眼酸頭昏。
怪不得如蘭越抄越生氣呢,碰上這揮毫潑墨一寫大幾千字的賦,論,策,真是生氣,更過分的有人洋洋灑灑寫了那么那么那么多,恐怕得有上萬字了吧。
這人誰???就你墨多!煩死??!
表面上淡定從容,眉目溫和的墨蘭心中超大聲的嘰嘰歪歪……
正在此時,昨日發(fā)生的事,又一次上演了。
陽光透過竹簾,照到書頁上正好明亮不晃眼,所以,當(dāng)又,又有人立她跟前時,墨蘭心中是無比的煩躁,抬頭兇狠一看,太兇了,眼睛酸……
齊衡只見四妹妹眉目溫婉如畫,眼中含著幾分水潤的霧氣,鴉羽般的長睫微顫,顯出幾分懵然的倔強來。
他問過長楓家中是否出了事,可長楓也不清楚,所以他想來問問四妹妹。
墨蘭心中不免煩躁,你過來倒是有事說事有話問話啊,這么干站著到底是什么意思?
純耽誤她抄書來了?
柳眉微擰,若說昨天墨蘭還有閑心,但此時可沒有了,往后仰著臉看過去。
墨蘭小公爺有話不妨直說,不過可否請您……
快點說!離遠點!
她點了點兩人之間的距離,說話就說話,沒必要離這么近。
齊衡猶豫了一下,沒退反進,從袖中抽出一長條木盒,他想著,自己總不好直接問人家內(nèi)宅之事吧,況且這是為彌補從前疏漏,算不得什么過分之舉,何況姐妹三個都有,便是正常的禮尚往來,至于六妹妹那里,他再另尋其他。
齊衡這紫毫筆……
想的很好,可自己知道都是借口,違心之言說不出口。
墨蘭的目光落在盒子上,轉(zhuǎn)瞬便猜到了他的意思:“小公爺思慮周全,明日墨蘭便開了筆用上,如此可好?”
齊衡嗯,好,這樣便好。
說著好,可臉上的神情卻不是這樣的,墨蘭不由又問了一句:“小公爺可是還有其他事?”
齊衡對上了墨蘭的眼睛,忽而就理解了曹子建,從前不解其中意,原是未見水中仙。
墨蘭看他半天不說話,已經(jīng)又低了頭,一次她覺得奇怪,再來一次,她就習(xí)慣了。
不知過了多久,齊衡未留一言便走了。
眼前陰影散去,墨蘭不禁嘀咕了一句。
墨蘭什么?。∧涿?。
日漸西沉,云栽過來提醒:“姑娘,您說這個時候要回去的?!?/p>
墨蘭筆下不停:“知道了,你先收拾別的。”
說著最后寫完了這半頁,才收了筆,跟著云栽一起,收拾完快速的往林棲閣趕去,她得趕在父親之前回去。
墨蘭娘!
喊了一聲,墨蘭調(diào)整著呼吸四處看了看,沒見著父親,這才放下心來。
林噙霜你這孩子,這么著急做什么?
墨蘭揮了揮手,讓云栽下去歇息,這才拉著阿娘進了內(nèi)室。
墨蘭娘,你是打算晚上去求父親讓我加入孔嬤嬤的學(xué)堂嗎?
林噙霜一聽就明白了,她是看著葳蕤軒帶了五丫頭六丫頭接待貴客才知道的,墨兒定是發(fā)覺兩個丫頭沒去學(xué)堂才打聽來的。
林噙霜是啊墨兒,哼,她們瞞的倒是緊,人都來了我們才得到信兒,要是早知道,我兒何必落于人后呢。
墨蘭不行,阿娘不要去求爹爹。
林噙霜不解:“這是為何?”
墨蘭阿娘,你想啊,她們平白無故把我剔除在外,可又繼續(xù)讓我上了學(xué)堂,那學(xué)堂里可還有顧二叔和齊小公爺兩個外人在,這樣的情況,人家一問就知道了,祖母和大娘子就不怕惹外人說道?
林噙霜也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你是說……這里面有蹊蹺?”
墨蘭若是阿娘來,您會怎么做?
林噙霜想了下:“那必然是捂著不讓人知道,想法子禁了你的足?!?/p>
墨蘭是啊,可如今沒禁我的足呢,若是你讓父親去說,萬一人家順?biāo)浦?,直接連學(xué)堂都不讓我去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