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學究本就上了年歲,要不是為了還爹爹人情,早就走了,如今幾個人都去科場里走了一圈,莊學究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吃了謝師宴,便辭老還鄉(xiāng)了。
這下墨蘭如蘭明蘭三個人連學堂也不上了,除了偶爾一次大娘子帶著赴宴,更多時候是悶在家里一起調脂弄粉的,或是繡繡花,下下棋,跳個舞彈個曲兒什么的。
墨蘭就不愛和如蘭下棋,橫沖直撞的棋品還很一般,她是讓了一個子兒,讓了兩個子兒,讓了三個子兒,這都不行,現(xiàn)在一開盤,九個星上全是她的黑子兒。
明蘭都看不下去了:“五姐姐這么玩,以后除了四姐姐可沒人能陪著了?!?/p>
如蘭眼看要輸,耍賴的一扔棋子兒,過去咯吱明蘭:“小六,你還笑話我!都怪你,支的什么招啊,都說觀棋不語了!”
明蘭也是邊笑邊躲:“觀棋不語的是君子,我是女子!四姐姐!”
墨蘭端了茶盞喝水,三天兩頭的這么鬧一回,別說她了,看那邊自己打譜的祖母不也跟沒見著一樣。
兩人打鬧了一陣子,又和好了。
如蘭眼看就要春暖花開了,永昌伯爵府的吳娘子又要開始張羅著打馬球錘丸了,我新得了幾條襻膊,配色也好,花樣還是東京城最新得樣式,到時候正好穿,四姐姐你前兒新制的絨花借我戴戴唄。
墨蘭跟如蘭下棋下的沒過癮,加上祖母自己擺棋譜也手癢了,拉了她一起,這會都開了局,定式都擺完了。
這會兒聽了如蘭的話,頭也沒抬:“前兒得了好幾支,你說的哪個?”
如蘭拉了明蘭跑來:“都有什么樣的?”
墨蘭十二花神的,還有丁香的,杜鵑的,又有蝴蝶的錦鯉的……你只管說,了不起勻出一支來。
老太太也笑瞇瞇的:“你四姐姐這絨花的生意眼看就要成氣候了,還怕沒有你想要的花樣!”
林棲閣那有個鋪子,幫著散賣這些時興的絨花簪,去年還不算什么,今年長柏中了進士,墨蘭送了他兩套造型各異的十二花神簪。
長柏呢,又分給了同科的進士們,這一下本就風靡的絨花更是不得了。
如今也是供不應求,說起來這仿制的難度并不高,但就屬林棲閣的鋪子,樣式新穎,總能推陳出新,這一下更是直接推出了一整套的花簪,十分受歡迎,聽說受益很可觀。
背后,就有她們盛家的這個才女的影子在。
連她這個老太太出門都得別朵花來,好在有那不打眼的樣式,不然她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戴的花花綠綠豈不惹人笑話。
如今墨蘭不說一舉成了什么富紳,但也是腰包鼓鼓,私房錢突破千兩。
因著二哥哥高中,如蘭這下心里有了底氣,也不經(jīng)常吵吵什么嫡庶了,墨蘭和明蘭本就不愛惹事,家中三姐妹關系也是急劇升溫。
大娘子和小娘雖然還在互別苗頭,但祖母敲打了大娘子。
祖母眼看墨蘭越發(fā)懂事了,她樣貌拔尖,又有才情天賦,這一年來讓了如蘭多少次,你數(shù)數(shù),難道非要整日吵鬧你才安心嗎?
祖母以后無事,少在如蘭面前啰嗦,影響她們姐妹的情意,到底都是一家人,出了門子,少不得要互相扶持呢,你自己也有姐姐,這些個道理想必是明白的。
王若弗知道了母親。
大娘子當場笑著答應了,出了門就變了臉,跟旁邊的劉媽媽抱怨:“我那姐姐可是嫡親的姐姐,墨蘭和如蘭算什么!華兒和如兒才是姐妹呢!”
劉媽媽也是跟著勸:“不管是不是嫡親的,總歸關系好了,和睦些,也總比互相拆臺來的好啊。”
王若弗這我還能不知道,哎呀!你說林噙霜那小賤人這是什么命??!兒子不成器,倒是女兒,成天養(yǎng)在身邊,竟然自己就學好了!
劉媽媽笑著說:“可見當初大娘子您讓四姑娘讀書,還是有后福的。”
大娘子白了劉媽媽一眼,那是她想讓墨蘭讀書嗎?
那是主君非要讓墨蘭讀書的。
王若弗同樣是讀書,怎么如兒就沒什么長進?你看看墨蘭,再看看明蘭。
劉媽媽能說什么?這人和人的天資能一樣嗎?
只能說:“咱們五姑娘有大娘子您這么疼著,哪里需要長大啊?!?/p>
王若弗沒覺得這有什么問題,華蘭是老太太養(yǎng)大的,長柏自己爭氣,讀書也有盛弘親自看著,她管著衣食住行這些。
而且她還要管家,還要出門交際,家里的大事小情,仆婦女使小廝,哪個都要管,對如蘭的照顧跟她對長柏的照顧方式是差不多的。
所以壓根沒意識到這其中有什么區(qū)別,她就是這么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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