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八年,仁宗崩,新皇登基,改年號為承平,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遣使告即位于遼,以大行皇帝詔賜夏國主及西蕃唃廝啰,群臣表三上,始御迎陽門幄殿聽政。
而后一整個月都在官員調(diào)動,犒賞功臣。
次月初御紫宸殿,立盛氏為皇后。
成了皇后的墨蘭什么感覺呢?
忙!
忙到她都顧不上娘家的那些事了。
老祖宗那里傳了話,言說為亡夫守家,不愿入宮城。
這一出,鬧得滿朝文武都頭疼不已,于是來找皇后了。
墨蘭十分光棍,只傳了話出去:“既出五服,便分支吧。”
不出一刻,官家也傳來話出來:“家事耳,宗婦所言在理?!?/p>
幾個傳話的大臣面面相覷。
這怎么辦?
歐陽修大袖一揮,走了。
能怎么辦?涼拌!
別忘了當(dāng)初的燭影斧聲,金匱之盟。
要是不同意,信不信,前腳他們抗議了,后腳現(xiàn)今的太宗一脈就跟得當(dāng)初陛下的高祖,曾祖一樣,下去跟祖宗告狀去了?
三個月了,以為當(dāng)今這位跟先帝一樣?
那幾個頭鐵的人呢?守陵去了,陛下說的也好聽,既然忠心不二,成全你。
但老皇帝都說是還朝與我了,那我得尊太祖遺志。
太祖什么遺志???
上朝的眾人哪個不清楚!
朝廷的鷹派并不少,以韓琦為首,雖身為宰相,卻始終以邊事為念。
無奈自其就職朝廷樞要位置后,便陷入建嗣之事,他認(rèn)為“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禍亂之起,皆由策不早定”。
與參知政事歐陽修等人再三苦勸,但仁宗并未放在心上,最終引來兗王逼宮禍?zhǔn)?,自斷其脈,由此可見,他的想法確實沒錯。
趙世清登基之初,正是缺人的時候,韓琦又與他政念相合,于是便開始準(zhǔn)備實施新兵制。
《左傳》有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于趙世清來看,國之大事,在農(nóng)與戎。
這里的農(nóng),指的農(nóng)事,無論什么時候,糧食都是重中之重,但農(nóng)不單單指糧食,這是一個很龐大的體系。
有田才能有糧,那么田呢?
太祖得位之初,并未實行均田制,也允許土地自由買賣,不抑土地兼并現(xiàn)象,大片土地集中在少量富貴之人手中。
別說重臣權(quán)貴了,就連墨蘭,當(dāng)初出嫁時,小娘都能拿出一片上好的水田。
更不用說公中給的陪嫁了。
陛下當(dāng)初還是安定郡王的時候,上好的田地大約有一縣之地。
所以,怎么收回田地就是當(dāng)下比較頭疼的一件事了。
趙世清整日不得閑,墨蘭呢,大約也是這樣的。
如今整個皇宮就這么兩個主子,按說應(yīng)該花費不了什么。
但宮人太多了,都說前朝冗官冗兵,后宮也冗員啊。
即便先帝厲行節(jié)儉,但實際上宮中開銷十分巨大,墨蘭算了算,竟然比盛唐時耗費還多。
當(dāng)然,這么比或許不夠公平,但盛唐時期,后宮多少人,先帝呢?加起來都沒人家一半多,怎么就花費這么多了?
所以,當(dāng)前最先做的事……
趁著國喪,為先帝祈福吧。
墨蘭拿了一沓子想要放出宮的宮女名單去了慶壽殿。
慶壽殿位于正在重建的福寧殿東,紫宸殿北,崇政殿西,地理位置十分優(yōu)越,到哪都很方便。
在路過福寧殿時,不由駐足觀看良久。
建造工匠和內(nèi)監(jiān)宮女們一開始并未發(fā)覺皇后駕臨,待一人發(fā)現(xiàn),慌忙跪地時,墨蘭就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了。
墨蘭行了,我不過路過而已,你們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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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世清正在看輿圖,他覺得,從前心心念念的這個位置,坐上來之后一下就不香了。
每天唯一的一點兒快樂時光,就是就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