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你的椅子上改文件，夜鶯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你身邊。她的呼吸很輕，和她這個人一樣，帶著一股自持到疏離。你察覺到她的存在，叫了她的名字。她回應(yīng)你，在漸暗的燈光下。

夜鶯走到你面前，向你鞠一躬，對你說：“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了，局長。”

你擺擺手，表示自己沒有下班的意思，但是夜鶯卻執(zhí)拗的走到操控臺前反鎖了總控室的門，你注意到她似乎還多摁了幾個按鈕。

她慢慢走到你身邊蹲下來，正好能枕在你的腿上。你覺得有點別扭，卻感覺腿上有一點熱意蔓延開來。

夜鶯在哭，用一種有點曖昧的姿勢。你心里倒是沒什么曖昧念頭，只是覺得夜鶯也不是什么無所不能的人，有一點點讓人心疼。你能感覺到副官單薄的肩膀在聳動，也能聽到她極力壓抑的哭聲，又感覺到她慢慢平靜下來，只是還不愿意抬起頭。

你想她或許是不愿意讓你看到她的眼淚，從桌面上的紙巾盒里拿出了一疊遞給她，她接過去先開始擦你的工裝褲。你嘆了一口氣，說：“我還有很多一樣的衣服，夜鶯。你擦干你的眼淚就好，別傷心了好嗎？我在這里，我回來了?！?/p>

她用力擦干凈眼淚，然后再抬起眼來看你，你想把她扶起來，自認(rèn)為是鼓勵意味的捏了捏她的手心。你能感覺到她打了個激靈，低聲寬慰她：“我在這里，我回來了?！?/p>

她看起來有點落寞，慢慢的站起來，拉起你的手，用一種很淡的語氣和你說：“我每次都留不住你，你要去哪里我都沒辦法。你獨自承受過那么多的境遇，或者是和其他禁閉者一起經(jīng)歷過那么多，只有我什么忙都幫不上。我不是一個好的副官，我不稱職。局長，成年之后我總是莫名其妙的失去一些什么，我怕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人造區(qū)不會下雨，你卻覺得外面好像在下雨，有東西呼嘯過去，什么都沒留下。

你站起來，腿部布料濕潤的地方有點涼，但是你不在乎。你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里分出來，她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你嘆了一口氣，給了她一個擁抱。

“很抱歉我總是漏掉和你的告別，每一次重逢也都不夠鄭重?！?/p>

她低下頭來，不敢看你：“局長，我不想再多說了，也不敢再多說了。我害怕你因為我的幾句話畏手畏腳，我也不想讓這種情愫作為我和你換得信任的砝碼?！?/p>

你有點疑惑，但是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有點暗的室內(nèi)好像氤氳著一點水汽，莫名其妙的熱。你想把外套脫掉，于是退開了半步拉開距離，夜鶯察覺到了你的動作，拽住了你的衣角。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膽子，在你臉頰上落下一吻。你想推開她，卻不忍心，索性把眼睛閉上，聽她處置。

夜鶯似乎是在這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上卸了全部心力，身子慢慢的軟了下來，你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肩。

很多時候你寧肯讓自己遲鈍一些，感情容易影響判斷，什么感情都一樣。你能嗅到夜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氣，她向來是娛樂匱乏的，這酒十有八九是拿來壯膽的。

壯什么膽呢？你有點想笑，但是實在笑不出來。

因為夜鶯開始解你的風(fēng)衣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