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閯倓偰且辉?,程少商對于回程府見阿父阿母的期待更少了。程少商將她腰間的狐頭毛球摘下,蓮房看著程少商臉上的憂色,忙問,“女公子是在擔(dān)憂靈昭娘子嗎?”
“你也看見了,剛剛那煞……凌不疑盯著這毛球的目光,若不是我們先走了半步,他說不定想明搶了去。”想到凌不疑的目光,程少商生出一股寒意,“那眼神,能吃人?!?/p>
“昭昭同我說過,只送給了我毛球?!背躺偕贪櫭迹澳橇璨灰傻拿蚰睦飦淼??”
蓮房猜測:“會不會靈昭娘子送了,但她忘了?靈昭娘子那般人物,只要見過,是個人都會惦念上的?!?/p>
“不可能?!?/p>
程少商直截了當(dāng)?shù)胤穸松彿康南敕ǎ骸叭袅璨灰梢娺^昭昭,就他那副見到了肉絕不松口的惡狼模樣,能撒手嗎?說不定暗戳戳地謀劃著各種相遇,保不齊還會用上強(qiáng)硬手段?!?/p>
蓮房咋舌:“凌將軍會……那樣?……不像啊?”
“我這些年的眼見可不是白練的?!背躺偕套孕诺嘏牧伺男乜?,她看向蓮房,“日后,我也要帶你出門游歷,多長長見識,莫不能被別人輕易誆騙了去!”
程少商愛惜地將毛球塞入懷里,面上的那抹憂色并未散去,也不知,此次回程家,是不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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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商回了程府,見到了她的阿父阿母。比起心生欣喜,另一種情緒更占上風(fēng) —— 果然如此。
她不該有過多期待。
她剛進(jìn)門,就打了一場硬仗。
程祖母先發(fā)制人,哭訴她的不易;程少商自然不甘示弱,她用上了她精心畫的“虛弱妝”,來了個當(dāng)場裝暈,還用上了跟靈昭學(xué)的更改脈薄,給自己安了個“氣血虧虛”的脈象。
她希望,阿父阿母會為她這些年受的委屈做主;她希望,阿父阿母會心疼她;她希望,阿父阿母會喜歡她這樣活潑開朗、古靈精怪的女娘……
可是 ——
她拆穿舉告程祖母、葛氏她們,在阿母眼里是睚眥必報,毫無容人之量(可昭昭夸她是善惡分明,有怨報怨,有德抱德);她裝作目不識丁,喜愛手工,在阿母眼里是貪玩懶惰,不學(xué)無術(shù)(可昭昭說這是擇善而從,揚(yáng)長避短,最好不過)……
她在阿母眼里只感覺到了少少許喜愛,甚至,都沒她堂姊(程姎)更得她阿母喜愛。
留在程府的日子,她受到的更多是嚴(yán)厲和訓(xùn)斥。阿母似乎格外想將她培養(yǎng)成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娘(可昭昭說,女娘本不該一個模樣,她這樣的女娘頂好)。
今日,她阿母蕭元漪借了部分她被留下、被苛待的由頭,與葛氏新仇舊恨一起算,揚(yáng)言會通知葛家收下休書。
程少商也在那刻看清了。
阿母更在乎名聲。
在阿母心中,也許她排在微末。
為了不背上忤逆不孝的罵名,她可以十多年前丟下她;為了不留話柄,她可以裝賢惠大度、忍受妯娌之間的齷齪,哪怕要教訓(xùn)葛氏,也要師出有名;為了好名聲,她才想要個知書明理的名門閨秀。
而她阿父,是一副慈父模樣。可跟在靈昭身邊長大的程少商知道,他才是造成此番局面的根源。
他無法處理好婆媳關(guān)系,才讓阿母強(qiáng)勢地站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