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娘子,我們先去醫(yī)館吧?!?/p>
文子端又朝靈昭說道,他微抬了下他的胳膊,語氣也放柔了。
靈昭原還想讓樓犇帶文子端去醫(yī)館,但文子端指名道姓,再加上文子端露著血肉模糊的傷口,鬢角幾縷頭發(fā)凌亂,冷硬十足的面容透著一抹柔弱之感,他沉眸盯著她時,莫名看得人心頭一軟。
她便不好推托了。
“我無事,是三殿下遭了暗箭。子唯,我陪三殿下去醫(yī)館,勞煩你告知程縣令他們和嫋嫋一聲?!?/p>
子唯?
文子端一聽就明白這是樓犇的字,想到這點,文子端看向樓犇的眼神不善了。
他小瞧這位樓犇了。
是大敵。
文子端雖和靈昭是筆友,但靈昭的脾性他摸清了大半,若不是相識已久的親近之人,她絕不會叫別人的字。沒見他只規(guī)矩地得了個 —— 三殿下么。
說起“子唯”這稱呼,也不過是這兩日的事情。
起因是程少商喊樓垚“阿垚”了,樓犇順勢而為,也讓靈昭改了口。
“靈昭君,那我稍后帶程四娘子他們來尋你?!?/p>
樓犇話是對靈昭說的,眼睛卻看向了文子端,翩翩公子端得是一身溫文爾雅,氣度無雙,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樓犇能游歷歸家、在靈昭前往驊縣的路上堵她,是因為一則流言,都城里傳得沸沸揚揚的、關(guān)于靈昭和凌不疑的流言。
但現(xiàn)在明顯他掌握的消息不準,靈昭身邊哪僅凌不疑一只虎視眈眈的豺狼?
樓犇與文子端的眼神交鋒不過一瞬,靈昭帶文子端去就醫(yī)了,樓犇也向程老縣令那邊走去。
而遲遲未到的袁慎,還在路上。
袁慎倒是想策馬疾馳,但他“拖家?guī)Э凇保狭艘粋€他的恩師 —— 皇甫儀。文帝西巡,皇甫儀和袁慎隨駕而行,袁慎收到消息時,正在與皇甫儀喝酒,同過去無數(shù)個夜晚一樣,袁慎在聽皇甫儀舊事重提,“逼逼叨叨”著他與桑舜華的過往。
皇甫儀一聽驊縣,是桑舜華在的驊縣,他急了。
皇甫儀也要去驊縣,非去不可。
但他身體抱恙,受不得策馬顛簸,于是,一匹馬變成了兩匹,策馬變成了坐馬車。
便,慢了。
“善見,為師還是頭次見你這么心急?!?/p>
袁慎放下車簾,但他已習慣嘴硬不由心,“夫子,我只是覺得那昭娘子與一般女娘不同罷了?!?/p>
“善見,情之一字最怕的就是錯過,你莫要像為師一樣,追悔莫及啊?!被矢x哀嘆完,立即掀開車簾,催促道,“車夫,快點兒!”
袁慎微地一怔,捫心自問,他對靈昭應是心動,但……不多吧?
畢竟他連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若是個無顏女,如何當他膠東袁氏的宗婦?更何況,她既不端莊賢淑,又不注重規(guī)矩,一個女娘還總愛在外闖蕩, 肆意張揚,不慕名利,聰慧練達,蕙質(zhì)蘭心,赤子之心……
袁慎想著想著愣住了,他怎么夸起她來了?
其實在上元節(jié)燈會前,袁慎見已見過靈昭好幾次。
他曾看見一群街角的頑童攔住了她,他以為她不會在意,但她停下了,甚至幼稚地和他們一起玩了“兔子蹦蹦”,哪有一副超凡脫俗的模樣?
他也曾看見她抱起了一只受傷的流浪狗,竟是毫不顧忌那狗的臟污?
……
可那幾次,她從未注意到他。
是不是與她的緣分早就有了,只是他袁善見,稍一遲疑,便與她錯過?
袁慎豁然想通了。
袁慎一馬掀開車簾,“車夫,快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