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些蹊蹺串聯(lián)起來,靈昭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 —— 現(xiàn)在的凌不疑不是凌不疑,他是霍無傷。
是霍翀將軍親子。
阿猙。
難怪她總覺得他像一塊沉甸甸、硬邦邦的墨條,想向她靠近又倏而退卻,因為他身上一直背負著秘密,背負著血海深仇。
那為何霍無傷要裝作凌不疑呢?
為何霍君華要裝瘋呢?
是不是與孤城一案的真相有關(guān)?
靈昭看著樹下“刁蠻”使喚著崔侯摘杏花的霍君華,霍君華似有所感,她忽然毫無征兆地跑向了靈昭,緊緊地抓住了靈昭的手,“我應該聽你的,我應該聽你的,那個姓凌的,吃里扒外,他不是好東西!”
“他該死!他該死!”
崔侯趕忙過來安撫霍君華,靈昭思索起霍君華剛剛的話和她透露出來的徹骨恨意,霍君華絕不是無的放矢,也就是說,孤城一案一定與凌益有關(guān)。
假若,凌益是孤城一案的兇手,霍君華又沒有證據(jù),那這一切是不是連通了?
靈昭從杏花別院出來,立即派人順著凌益、包括凌家親眷這條線去查,她覺得,她能撈出意外收獲。
凌不疑的事情先放一邊,靈昭答應今日會與樓犇去踏青野游,同行的還有“硬蹭上來的”程少商和樓垚。自從樓垚和程少商定親后,樓垚日日往程家報道,每日都歡天喜地,臉上的笑容像永遠敗不了的花兒,招搖得很,一向?qū)Π⒌苌闲牡臉菭囊娋昧?,也煩了?/p>
比如現(xiàn)下,樓犇面上帶著溫潤的笑容,實則心里對他阿弟和程少商的想法是 —— 哪兒涼快哪邊待著去!
“阿垚,你不帶少商去放紙鳶嗎?”
樓犇一提醒,樓垚“羞答答”地拿出他親手做的紙鳶,這次他倒是有了眼色,半拉著程少商跑了。
靈昭樂了,樓犇朝靈昭伸出手,“去游湖嗎?”
靈昭抬頭,逆光里青年氣宇軒昂,一身青衣如同迎風而立的松柏,靈昭搭上他的手掌,“好?!?/p>
樓犇捏捏靈昭柔軟的指腹,剛剛還膽大相邀的青年避開了靈昭的注視,他耳根透著紅,卻并未松手,反而視若珍寶地牽著靈昭上了一葉扁舟。
“我記得上一次與你游湖是在惠縣,那時你站在船頭,我坐在船尾,于叢叢蓮葉間,你聚精會神地看著農(nóng)家采摘蓮蓬,”樓犇的目光落到了與他咫尺之近的女娘身上,“我在看你。”
靈昭心神一顫,好奇問道,“你何時對我起的心思?”
靈昭見樓犇第一眼,覺得他是個心很大、氣又傲的人,她從不覺得他會裝下兒女情長,放在他心里首位的,不應該是建功立業(yè)、位極人臣嗎?
現(xiàn)在細細回想,他的首位好像早變了。
他被陷害丟官時,是有機會澄清的,但他沒有;她遞給了他實證,他長袖善舞,結(jié)識了很多游俠,又有師門同儕,若實打?qū)嵉亟杷麄冎?,并不是不能扳倒樓太傅,但他沒有;后來他投入了文子端麾下當幕僚,不交證據(jù),只做些對民有利的事兒……
袁慎如今都進廷尉府,當袁侍中了,他也不急。
好像 ——
為官,在他心里,往后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