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上,狂風(fēng)大作。
倒灌而來的海水幾乎淹沒了整個船只夾板。遮月渾身浸泡在水里,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干的。
雖然她整個身體都被身前的閨蜜緊緊護(hù)在懷里,但在這風(fēng)雨交加的雨夜里仍舊凍得瑟瑟發(fā)抖。
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船上一同出海而來的同伴早已葬身大海。
如今整條船上就只剩下了她和閨蜜兩人。
身前是閨蜜的全力相護(hù),身后是呼呼作響的風(fēng)聲、雨聲,還有夾雜著的滔天海浪聲。
遮月垂眸看了一眼因船槳傾倒砸傷的腳踝,無力地閉眼。
都怪她,明明閨蜜說好了要去哈爾濱看冰雪大世界的,為什么她就非要來這東海上找什么東海水晶。
這下好了,水晶沒找到,反倒遇上了海嘯。
眼看著又一重巨大的浪潮瘋狂地砸向這早已被侵襲得如同一葉扁舟般搖搖欲墜的海船。
一直站在甲板上護(hù)著遮月的閨蜜嘩地被巨浪席卷著拋飛而起,彭地砸在身前的甲板上。眼看就要被又一輪滔天的海嘯卷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遮月猛地瞳孔皺縮,來不及反應(yīng)便驚恐地嘶吼出聲。
遮月“靜姝……”
那可是會用命護(hù)著她的靜姝啊,十幾年來風(fēng)風(fēng)雨雨地一起相攜著走來,便是家人般的照拂也不為過了。
如今竟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這無情的風(fēng)浪吞沒,遮月頓時心急如焚。
再也顧不上腳踝那還在不斷汩汩冒著鮮血的傷口,一個箭步飛躍而起,想要奮力去將那即將被風(fēng)雨吞沒的身形拽回甲板。
奈何她終還是晚了一步,僅僅只是抓住了衣袖的一角,便再也尋不見了任何身影。
而她自己也隨之被又一陣襲來的巨浪卷入浪潮??,眼看著即將被無情的風(fēng)浪淹沒在這茫茫的東海之上。
驟然襲來的浪潮如千斤巨錘,狠狠裹挾著她,一次次砸進(jìn)浪里,又被浪潮重重摔下。
直至一身傷勢,又冷又困,早已無力掙扎。
遮月絕望地閉眼,只得任憑破敗的身體在無數(shù)次的翻滾中,無力地墜向深淵。
遮月“呵……真是報應(yīng)??!”
心中酸澀,不但連累了閨蜜友人性命,就連自己也即將葬身在這寒冰刺骨的大海里。
真是合該也被這風(fēng)浪奪了性命。
都是因為她,閨蜜才會無辜被拉到這勞什子的東海之上,而后又白白地命喪于此。
一切都是因為她啊……
遮月悔恨之極,為什么自己找死,非要拉著閨蜜來。
她就是死一百次,也難贖其罪!
遮月心力交瘁地閉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歷竭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奈何她等待許久,仍舊沒有等來一絲意識消散,反而在耳邊聽到了一陣兵戈利器交織的聲音。
當(dāng)中還混合著無數(shù)嘈雜的打斗吼叫聲,憤怒聲,哭泣聲、逃亡聲。
遮月葬身大海下沉的身子猛地一頓。
并未沉入了海底,卻是
彭
的一聲,落到了一艘巨大的木質(zhì)甲板上。
不等她作何反應(yīng),便又聞聽耳邊咻地飛來一把利劍。
“噗……”
隨著一道利劍刺穿衣帛的聲音響起,遮月便覺胸口處驟然傳來刺骨的疼痛,摻和著骨裂的鉆心,瞬時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遮月“嘶……好疼啊……”
遮月“這是……陰曹地府的十八層地獄在審問犯人?”
遮月喃喃自語。
她是該死啊,她讓閨蜜葬身大海。
可是她都還沒做好準(zhǔn)備,便受了這利劍之刑。
遮月狠狠喘著粗氣。
胸口的碎骨鉆心之痛,越發(fā)疼得她直不起腰身。
遮月“好……好得很,地府這刑法還真是公道?!?/p>
遮月“血債血償。”
然,就在遮月以為這就是閻王爺賜下的刑法時,卻又倏地被一雙有力的臂膀踉踉蹌蹌地拖拽了起來。
而后隨之被人帶起,躍出了船舶,朝著東海岸邊飛去。
胸前肋下一指寬處傳來的劇痛,連著不斷流逝的鮮血,使得遮月頭暈?zāi)垦!?/p>
下意識地抬頭向拖著她走的身形看了一眼。
卻驀地怔住。
遮月“這……”
遮月甩了甩眩暈的頭,睜眼又向那熟悉的身影看了一眼。
瞬時躲在原地。
遮月“這是……李相夷?”
眸中神色陡然清明,她看得真真的。
這竟是蓮花樓里的李相夷……
遮月一顆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上,心臟彭彭直跳。
遮月“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四周的處境。
身后不遠(yuǎn)處的東海之上依舊風(fēng)雨交加,狂風(fēng)肆虐。
無數(shù)大戰(zhàn)之后的殘兵敗將,死的死,殘的殘。
整個東海海岸邊沿更是尸橫遍野。
而她也正被眼前的人硬撐著拖拽至一處沙灘上。
眼中神色歉意,強(qiáng)行地?fù)沃豢跉饪聪蛩?/p>
李相夷“抱歉,方才是因為我,才讓你無辜受傷的?!?/p>
李相夷“按理說,你因我而傷,本該將你好生帶離醫(yī)治,但我實在無力再帶著你走了?!?/p>
遮月心神恍惚地回頭,根本無心他的言辭。許久,她看著那清雋的身影,才終于是搞清楚了當(dāng)下的境遇。
她,竟然是穿越了!
而且還是穿越到了蓮花樓里東海之戰(zhàn)中的東海之上,莫名其妙地為李蓮花,哦不,是李相夷擋了一劍。
而后又被仍舊重傷的李相夷帶到了這海岸邊上。
遮月暈暈沉沉地望去。
李相夷艱難地持著根木棍,伸手在懷里摸了摸。
摸出了一塊做工精致的令牌,只略一踟躕便顫悠悠地將之遞給她。
李相夷“我是四顧門的門主,你拿著這塊令牌去四顧門,他們會好生收留你的?!?/p>
遮月恍恍惚惚地接過,瞬時一驚。
他竟如此輕易便將這武林中賜生則生,賜死則死,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四顧門令牌給了她!
而且……
還讓她去找四顧門。
還信誓旦旦地以為他引以為傲的同門會替他收留她……
想起電視劇中東海大戰(zhàn)后,一眾門人邊埋怨著,是他這個門主才將四顧門害至如斯地步,一邊晦氣地在肖子衿等人的暗中攛掇下解散了門派的一番景象。
遮月五味雜陳。
他還真是信任他的門人同伴……
不曾想,他所信賴的四顧門,在不久后便會是一片人走茶涼的唏噓光景。
哪里會在意他這個門主半分。
也只有他這個傻子還如此信任那些所謂的同門之誼。
想到這里,遮月不禁為李相夷這門主生起幾分唏噓來。便是連胸口的劍傷也似乎忘了些許。
她怔怔地拿著這燙手的令牌剛想要說些什么,便見方才還在和自己說著話的人,冷不丁地,一頭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