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地面炸裂開來,芳朝君還想再迎上去。
卻在看到李蓮花將那忘川花收入囊中后,驀地頓住,干脆將身子一收,躍回到了地面。
李蓮花直到將那血色的忘川花卷入懷里,都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
他竟然真的拿到了忘川花,他的毒真的能解了!
只是……
還未等他將手中血色的忘川花放好,便聞聽身后芳朝君陰狠的聲音傳來。
芳朝君“李蓮花,將忘川花交出來,否則……”
李蓮花心頭驀地一跳,極度不愿轉(zhuǎn)身,卻又鬼使神差地轉(zhuǎn)身對上了芳朝君陰狠掐著一張與著他的月兒一般無二的白皙面龐。
本該無關(guān)緊要的人,卻在看到那張白皙面龐被死死掐著的一幕后,心底無端升起幾分心緒來。
恍然回過神來,迅速收起心底的波動,面上仍舊無波無瀾。
李蓮花“芳朝君,你是不是弄錯了。你竟然拿你的女人來要挾我?”
芳朝君掐在脖頸之上的手指微頓,似是有些不忍。
但也僅只是剎那。
轉(zhuǎn)瞬又蘊起一絲更加陰狠的笑來。
芳朝君“李蓮花,那你我就賭一把,看是你先心軟,還是我先心軟?”
說著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陰郁,手上掐著的力道也隨之越掐越緊。
竟是沒有絲毫的手軟之象。
李蓮花隱在袖子下的指尖緩緩捏緊。
與月兒一般無二的面龐亦是隨著芳朝君的一點點收緊,面色開始漲紅、發(fā)紫。
眼看著本就極度微弱的氣息,轉(zhuǎn)瞬便氣如游絲,即將被芳朝君活活掐死。
李蓮花始終沉沉盯著芳朝君的面色,驟然繃緊。
那隱在袖中的拳頭更是被他捏得咯咯作響。
芳朝君輕蔑地冷笑一聲。
見李蓮花仍是無動于衷,便要徹底捏斷手中的脖頸。
卻在他方才準備捏斷時,李蓮花猛地將盛放著忘川花的盒子往上一拋。
竟是真的將那好不容易得來的救命之藥給扔了出去。
李蓮花狠狠閉了閉眼。
他承認,他根本就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那頂著與月兒一般無二的女子死在他眼前!
即便知道那不是月兒,他也還是不忍心!
見李蓮花真將那忘川花給交了出來,芳朝君冷笑一聲,一把將之撈進懷里。
遠遠地傳來一聲嗤笑。
芳朝君“李蓮花,你最大的缺點便是心軟?!?/p>
芳朝君“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不擇手段。但你……”
芳朝君“哼……”
嘴角再次嗤笑出聲。
反手便將身下虛弱的女子給扔了過來。
芳朝君“既然你這般舍不得她死,就送給你好了……”
眼見著那女子如破布般被人扔掉。
臉色陰沉的李蓮花手疾眼快地將人給接了過來。
待回過神來,他俯身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女子,心緒復雜。
先前在大海之上,他以為芳朝君是為了一直護著的女子而來。
卻不曾想……
李蓮花“我以為你是為了這女子尋找解藥而來,原是來尋人的!”
芳朝君聽后,眸中的陰沉之色又更深了幾分。
芳朝君“哼,為了她?”
芳朝君“她還不配,她之所以能夠有幸得到我的一縷眷顧,只是因為她透著一絲靜婉的微弱氣息、身懷一縷靜婉的血脈而已?!?/p>
說到此處,芳朝君又霍地扭頭看向李蓮花。
芳朝君“你最好看好你的女人,不要讓我有可乘之機的機會?!?/p>
芳朝君“尤其是……”
芳朝君眸中神色明滅不定,壓下口中的話,終是什么都沒說。
縱身一躍,果斷地離開了此處。
遠遠地傳來一陣瘋狂的大笑。
芳朝君“江山和美人,我都要!哈哈哈哈哈……”
芳朝君“李蓮花,想要忘川花,叫你的女人來拿……”
極度囂張的大笑一閃而過,芳朝君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李蓮花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真是天算不如人算,他來此一趟竟是如此一般的結(jié)果!
便是身后傳來的聲音也無端帶上了一絲惱怒。
“唉,少主啊,你何必要逆天而行?”
李蓮花霍地轉(zhuǎn)身看向那低低嘆著氣的老者。
老者深表歉意。
“此間事,是我家少主理虧于你。公子莫要見怪?!?/p>
“他只是一時陷入魔障,暫時走不出來而已。遲早有一日,他會明白各有天命,然后會把那忘川花還給你的……”
李蓮花依舊陰沉著臉不吭一聲。
老者嘆息一聲,從袖子掏出一顆袖珍的藥丸遞了過來。
“我這有一顆能助你續(xù)得十年壽命的續(xù)命八丸,也算是對你的補償?!?/p>
李蓮花眸光深沉,細細打量了一瞬跟前老者的神色。
見他面色坦然,絲毫不見分毫晦暗不明,且自他進到這里,跟前的老者也從未對他升起過半分敵意。
只略微一頓,便一口將藥丸吞下。
一股瞬間與之觀音垂淚不一樣的陌生氣息猛然如決堤的大壩直沖靈臺,而后又一路向下,最后一頭扎進了李蓮花的丹田。
隨之,一股菁純磅礴的生命力猛然從他的丹田處升起。
便是昔日的功力都恢復了不少。
李蓮花心思百轉(zhuǎn)間,始終陰沉著的臉色才緩緩釋懷了些。
想來雖仍是沒有解了那碧茶之毒,但此間來此一趟,也算有所收獲了。
他也不是什么貪心之人。
既是有此收獲,心下也便知足了。彎腰抱手,對著老者行了一禮。
李蓮花“多謝老者贈藥,蓮花苦于劇毒纏身已久,實是不愿愛人整日為在下奔波受累!”
李蓮花“才會與人爭執(zhí)解毒靈藥?!?/p>
老者也只是面帶笑意地點頭。
李蓮花見此也笑了笑,便又眉目微皺地看向身側(cè)的女子。
此時那女子已經(jīng)暈厥了過去。
且,整個人雖還是有著與月兒一般無二的面龐。
但之前其上有著的一絲相似氣息卻已然消失不見。
李蓮花清楚地感知到,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怔怔地定在原地掙扎許久,終是沒忍心不管。
李蓮花“唉……”
若是在以前,面對救人這件事,他定不會如此猶豫不決。
只是如今,他實是不想再無故消耗自己的生命了。
但
李蓮花“唉……”
他淡淡又嘆了一聲后,只得又走到女子跟前。
抬手,一掌抵上女子的背部,蘊起揚州慢,渡了一些真氣過去,幫著女子調(diào)理了內(nèi)在的氣息。
待女子緩過勁來,才急忙收了手。
只略一停頓,便翻掌,拿出了一直貼身帶在身上的那一縷他與月兒氣息交融的青絲。
靜靜地看了一瞬,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而后又將之收了起來。
從袖子里摸出一只月兒給他的蓮月宮專屬信號。
不再猶豫地扯開了引線。
而后,靜等待他的月兒到來。
因為此時,方才還風平浪靜的一方空間,如今早已陰風陣陣。
大殿之外無數(shù)的異物在乒乒乓乓地敲不停。
李蓮花能感知到,即便他恢復了不少功力。
若是跨出這大殿,也會即刻被門外的異物給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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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樓內(nèi),遮月靜立在李蓮花尋常時候常待的一片空地,怔怔地出神。
李蓮花獨自一人離去,已有三四日了。
想起那晚,她轉(zhuǎn)身出了蓮花樓,來到樓前那片空地。
璃月領(lǐng)著被制住的幼子過來。
立在院中,正嫉惡如仇地盯著她。
遮月細細看著他仇恨的眼神,嘴角處還殘留著一灘血跡。
遮月“你很憤怒?”
遮月“可惜你恨錯了人?!?/p>
許久,又將李蓮花佩戴許久的吻頸遞過去。
遮月“這是用你賀家隕鐵打造的一把神兵利器,現(xiàn)在物歸原主?!?/p>
奈何那幼子卻只是用仇恨的目光望著遮月一言不發(fā),也不去接那吻頸。
遮月見此,干脆將吻頸塞進了幼子的手心,不容他拒絕。
而后轉(zhuǎn)身望向樓外的如水夜色,緩緩開口。
遮月“拿著吧,這是屬于你們賀家的遺物?!?/p>
遮月“你是你賀家滿門唯一活著的血脈,既是想要報仇就得讓自己變強,這是一把無雙的神兵。你當好生利用好它才是?!?/p>
遮月轉(zhuǎn)身,眸中蘊著一絲厲色。
遮月“你知道,他并不是傷害你賀家滿門的真兇,真正的兇手如今還逍遙在外!”
遮月“你要報仇,就得將害了你賀家滿門的真正兇手親手手刃了才可?!?/p>
遮月“當然,你若有這個心思,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遮月“從今日起,入我蓮月宮,我會把天下間的絕世武功傳授與你,而后將你訓練成一名合格的武士。待你成長到足夠強大,便可親手去報仇雪恨了?!?/p>
遮月眸光幽深,緊緊盯著這看起來極為弱小的幼子。
她知道,表面的弱小只是一面迷惑人心的表象而已。
這幼子內(nèi)在仇恨深重,一旦認真深造,他日必定又會是一把鋒利的利劍。
只是這樣的人也會存在不少隱患。
但遮月也不怕,左右她與這幼子也并無什么深仇大恨。
內(nèi)心也隱隱對他有著一絲憐惜。
所以,若是這幼子要報仇,她便幫他一把。她與這幼子的目標都是一致的。
都是想要那單孤刀死!
但
若是這幼子生性怯懦,不愿為死去的賀家滿門報仇,她便將之好生安置了,安穩(wěn)、平凡地過一生。
如是想著,遮月也便又語氣溫和地開口。
遮月“當然,若是你不愿再去理會賀家滿門的血海深仇,想要平凡的過一生也可以?!?/p>
遮月“我會派人給你準備盤纏和安身立命的產(chǎn)業(yè),必定能保你一生富足。”
說完,不再理會幼子,轉(zhuǎn)身望向樓外,靜待著他的答復。
欣慰的是,遮月并沒有等待太久,便聽聞身后堅定的言辭傳來。
“我要練成絕世武功為賀家滿門報仇!”
遮月清冷的面龐蘊上一絲笑意。
果然,她沒看錯這幼子。
安置了幼子,遮月重新又面色淡然地立在蓮花樓外。
時至今日,李蓮花還未歸來。
心中不由擔憂的同時,也在思量著要不要親自去尋一尋。
出于對李蓮花的尊重。
遮月即便有著青絲坊初見規(guī)模的天下樓閣組織,但也不愿派人時時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只在李蓮花陷入絕境之時,及時現(xiàn)身幫扶一把。
所以如今,她也不是很清楚李蓮花的行蹤。
就在遮月思量著要不要去尋一尋時,驟然聽到璃月來報,說是發(fā)現(xiàn)了李蓮花發(fā)出的求救信號。
遮月忽地一頓。
心頭泛起一絲擔憂來。
但轉(zhuǎn)而又綻開一縷笑意。
還不錯,這男人如今也學會了向她求救。
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身后的璃月看著圣女彎起的嘴角,猜想圣女怕是要親自去救人了。
便低低地問道。
璃月“圣女,是否需要派宮中姑娘去營救?”
遮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聲。
遮月“不用,我親自去?!?/p>
話音落下,清冷的身形便已縱身躍出,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