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源源不斷的內(nèi)力輸入,雖然暫時保住了李蓮花的心脈,將來勢洶涌的碧茶之毒給壓制了下去。
但由于遮月內(nèi)力渡的過猛,一時竟也扯動了自身體內(nèi)盤踞的幻蠱。
不等李蓮花清醒過來,遮月便一頭昏昏沉沉地倒在了李蓮花的身上。
只聽得耳畔傳來方小寶的怒罵聲。
天機堂少主-方多病“單孤刀,將他們兩人給放了,看在你是我親生父親的份上,我可以求公主放你一條生路?!?/p>
遮月整個人腦袋昏昏沉沉的,方小寶還說了些什么,來了些什么人,終歸還是沒有再聽到一星半點。
眸子一閉,直接陷入了無盡的昏暗中。
待她再次醒來,便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毫無半點內(nèi)力地身在了一間破舊的牢獄里。
遮月暗暗嘆息一聲,看來方小寶終是沒能將她們順利救出去啊。
她竟是被人封住了全身的內(nèi)力,如今和一般的普通人也沒什么兩樣了。
轉(zhuǎn)頭四處尋找了一圈,才在牢獄另一側(cè)昏暗的角落里尋到了昏迷的李蓮花。
遮月迅速地挪到他跟前,將人扶起,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
遮月“李蓮花,醒醒,醒醒……
半晌,李蓮花才緩緩地蘇醒過來。
睜眼,對上了遮月那擔(dān)憂的眸子。
先是一頓,而后又緩緩地掃了一眼四周。
沉默半晌,才低低地開口。
李蓮花“我們這是被單孤刀給抓起來關(guān)到了這大獄里來了,是嗎?”
聲音暗啞,眉眼低斂。
遮月一時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但多少還是能猜測到些他那極度壓抑的情緒從何而來。
也沒有矯情地多說些什么安慰人的廢話,只是沉默著默認(rèn)了他的話。
一時間,整個牢獄中一片沉寂。
隨著這令人可怕的沉寂襲來,單孤刀那帶著幾分嘲諷的話猛然間又清晰地傳入李蓮花的耳中。
“是你啊,是你害死了你的師傅!……”
袖袍下的指掌緩緩地攥緊,一點點地插入掌腹中,轉(zhuǎn)瞬間滲出幾縷血絲。
那是他的師傅啊。
師傅竟是被他害死的!
果然,他李相夷就不該活著。
即便他換了一個名字也永遠(yuǎn)擺脫不了當(dāng)年的罪孽。
十多年前的一場東海大戰(zhàn),他識人不清,沖動任性。
一意孤行地帶著四顧門人與金鴛盟大戰(zhàn),才會讓昔日曾一度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永遠(yuǎn)地死在了那場就是一場笑話的戰(zhàn)場上。
他就是個罪人!
如此想來,一陣氣血猛然翻騰著襲涌而上。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低咳聲響起,喉頭一甜,驀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遮月“李蓮花……”
突如其來的變故,猛然驚了遮月一跳,急忙手疾眼快地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子。
李蓮花無聲地捏緊身側(cè)的一角衣袖,眼中一滴淚如破碎的珍珠嘩地滴落。
半晌才低低地從喉嚨中溢出一句話來。
李蓮花“師傅是我因為我,因為我才死的?!?/p>
李蓮花“是我害了師傅啊!……”
遮月向來性子沉靜如水,凡事都是淡淡的,清冷的。
但卻又是實實在在嫉惡如仇之人。
尤其李蓮花又是她的禁忌。
面對單孤刀此番殺人誅心的言辭。
一個背叛師門、親手將自己的師弟一次次推向深淵,讓李蓮花無辜地陷入眾叛親離,漂泊十年的惡徒。
遮月恨不得將之剝皮抽筋、生吞啖食!
如今,她又如何能讓單孤刀得逞,讓李蓮花再次陷入自責(zé)的內(nèi)疚里。
雖然當(dāng)年閉關(guān)的漆木山屬實是由于聽聞他在東海之上戰(zhàn)敗出事才強行出關(guān),傷了心脈的。
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單孤刀蓄意謀劃的。
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p>
憑什么如此惡人能夠安然無恙地逍遙,卻讓李蓮花這可憐的男人受了整整十年的漂泊之苦,誅心之痛!
由此想著,遮月便將沉默不語的李蓮花給一把掰正。
透著幾絲涼意的指尖緩緩撫摸上李蓮花的眉眼,一字一句道。
遮月“李蓮花,當(dāng)年你的師傅漆木山雖然是因為聽到你出事才強行出關(guān)的?!?/p>
遮月“但,真正殺害他的人不是你,而是單孤刀。”
遮月“是他假借要為你報仇,騙得漆木山將畢生的內(nèi)力傳給了他后,又殘忍地將之殺害?!?/p>
遮月“是他,真正殺害你師傅的人是他?!?/p>
遮月“十多年前,因為嫉妒你的才華,卑鄙地以自身的死設(shè)下陷阱,誘使你與金鴛盟大戰(zhàn)。讓你中毒戰(zhàn)敗,背負(fù)一切的人是他。”
遮月“心存惡毒,將你倆的師兄情誼推下深淵的是他?!?/p>
遮月“親手殺了你師傅,背信棄義的人,也是他!”
遮月“是他,都是他,與你李相夷、李蓮花沒有半分的干系!”
雖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
然,當(dāng)這字字句句落在他耳里的時刻,李蓮花依舊頓時如墜寒窖,剎那間從頭凍到腳,轉(zhuǎn)瞬全身便泛起陣陣?yán)湟狻?/p>
伸手,死死地抓上遮月的手腕。
眼中透著幾絲隱忍的情緒,執(zhí)意地抬著一雙赤紅的眸子深深地望進(jìn)她的眼眸里。
勢必要遮月給他一個確定的答案。
遮月望著那早已猩紅的眸子,眼中淚意翻涌,險些掉下淚來。
但,轉(zhuǎn)瞬,又強行壓下心底的一絲不忍。
清晰地,不帶絲毫遲疑地對著他點頭。
遮月“你師傅是被單孤刀給殺害的。”
遮月“十多年前一切陰謀背后的始作俑者也都是他單孤刀!”
驀地,伴隨著無盡的恨意、悔意、不解和心痛,紛繁復(fù)雜地翻騰著涌上心口。
幾番幾復(fù)間最后終是恨意占據(jù)了李蓮花整個腦海。
至此,連帶著最后的一絲念想破滅,李蓮花終是放下了對于師兄所有的執(zhí)念。
剩下的便只有了要親手清理門戶的念頭。
眉目間含著幾分鋒利,張口吐了一口混合著些許雜志的血沫。竟是生生將那再次想要漫上的碧茶之毒給壓了下去。
心口處的氣血隨之慢慢和緩,只余微微地喘息聲彌漫在這死寂的牢獄中。
遮月斜眸看了眼心緒平復(fù)下來的李蓮花。
默不作聲地從自己身上撕了一塊布料下來。
伸手,輕輕地將那被指甲扎得血肉模糊的手掌托起,細(xì)細(xì)地包扎。
自始至終都只是安靜地陪著他,不再開口多說一句。
覺察到手掌處傳來的觸碰,李蓮花垂眸,怔怔地望著遮月那一如既往有些清冷,但卻始終能無時無刻深深熨燙到他心底的眉眼。
感受著月兒如涓涓細(xì)流般始終在他最受傷時給與的默默相伴,心底緩緩淌過陣陣暖流。
心頭一動,驀地伸手,一把將跟前的小女子攬進(jìn)懷里。
沒說對不起,也沒說謝謝。
只是深深地將自己埋進(jìn)了遮月的頸窩深處,閉目嗅著那一抹自頸肩卷入鼻尖的冷香。
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