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帖是在一個晴朗的下午忘記他的,也是在一個晴朗的下午把自己收拾的一干二凈打包帶走的。
沈宿一回家就看到空了一半的房子。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三年,那個人連他最愛的樂高都帶走了。
沈宿攥了攥拳,他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卻不知道打給誰,許帖的肯定是空號,許安明他也找不到。
沈宿開始一寸一寸回憶著他們昨天的細節(jié),蹲在地上,刺得頭生疼。
他們昨天也沒干什么特殊的事情,吃飯,上班,吃飯,拼樂高。
沈宿細想著可能出現(xiàn)的每一句話,
“如果我恢復記憶,但我不愛你,你會怎么樣?”
“我能讓你愛上我一次,就有第二次。”
沈宿突然意識到,許帖可能想起了什么,但是還有什么能讓他不愿意留下?
沈宿請了一天假,專門回到了他們從前的那座小城市,還是人聲鼎沸的,每一條街都很熱鬧。
沈宿憑著記憶沿著街,一家一家的走過他們曾經(jīng)愛吃的店,一邊在心里數(shù)著腳步。
他有些無措,他就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有著目的卻找不到方向。
沈宿停到許帖家門口的時候,是第七千八百二十三步。
他抬起手敲了敲門,來開門的不是沈宿認識的王媽。
那個人跟他解釋說住在這的人兩年前就搬走了,而她從未見過什么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沈宿點點頭,轉身又去了學校,和門衛(wèi)溝通了之后,沈宿一步一步,走到曾經(jīng)的教室門口,他恍惚間竟然以為坐在那的是少年許帖,一樣的規(guī)整一樣的晴朗。
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沈宿近乎是有些貪婪的想。
“如果他能給我開個門,是不是就算原諒我了?”
許帖只是隔著窗看了他一眼,陌生的感覺有如實質穿透了他。
沈宿停在那一步,沒轉身也沒向前。
他就是一個步步需要人提醒需要人指引的笨蛋,他連讓那個人不后退都做不到。
沈宿抬頭,許帖一把將門拉開,兩個人一個在門內(nèi)一個在門外。
“我想起來一部分,但不是很多。”
沈宿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十八歲的時候,我不希望你出國,你出國了我又不希望你回來,你回來了我不希望你來找我,你來找我我又不希望我們復合,我知道有些希望是口是心非,和你在一起應該也很開心快樂,只是這里,”許帖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這里缺了點什么,我們不是全心全意的在一起的,對嗎?”
許帖很認真的疑惑到。
沈宿下意識的又開始逃避。
他曾經(jīng)以為只要在一起了,就該把前塵往事一并掃進灰塵里不見天日,他騙自己說,要活在當下。
只不過當時有人幫著他一起騙,如今那個人卻揭開了傷疤質問他。
“如果不是,我們沒必要的,沈宿,才三十歲,有感情經(jīng)歷很正常,如果不是真的相愛,不要說我愛你。”
許帖說完便越過他走了。
沈宿腦海里閃過的都是無數(shù)次他們說我愛你的情形,清晰的熱烈的平淡的,他想說,那你就愛我嗎?就能把那些話輕易的宣之于口,卻又敗下陣來。
明明自己才是逃避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