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像冰冷的針，扎在溫視我裸露的手背上，溫視我，顧北辭，莫司夜，李念四個被困在這片濃霧彌漫的山林里已經(jīng)三個小時(shí)了，顧北辭舉著手機(jī)，屏幕上只有一格微弱的信號在瘋狂閃爍

李念小無

李念貼心的給溫視我遞上紙

如今的她不單單是流鼻血這么簡單，甚至還會伴隨著心痛

她皺著眉，貌似很不舒服

接過李念的紙巾隨便一收拾，就看向了四周的環(huán)境

沈逸前面好像有光

沈逸突然開口，聲音被風(fēng)吹得發(fā)飄，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霧靄深處立著一座灰黑色的建筑，尖頂刺破云層，十字架在雨霧中泛著青冷的光

李念教堂？

溫視我干西方去了？

溫視我這個世界不會還有吸血鬼吧

推開沉重的橡木大門時(shí)，鐵銹摩擦的聲響在空蕩的門廳里回蕩，大廳兩側(cè)燭火搖曳，幾十個穿著黑色修女服的女人背對著我們，跪在神像前誦經(jīng)

沈逸嚯，得勁

溫視我念念，你不管管？

李念咳咳??！

沈逸開玩笑

她們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黏膩地纏繞在一起，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溫視我你們好，我們想借個地方避雨

溫視我的聲音剛落下，誦經(jīng)聲突然戛然而止，修女們齊刷刷地轉(zhuǎn)過頭

她們的臉白得像紙，嘴唇卻紅得異常，像是剛喝過血，最前排的修女緩緩站起身，兜帽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教父在告解室，你們?nèi)ツ抢锇?/p>

她的聲音沒有起伏，像個上了發(fā)條的木偶

溫視我我們就只是避避雨，不需……

？？？教父在告解室，你們?nèi)ツ抢锇桑?/p>

溫視我哦

告解室在走廊盡頭，木質(zhì)的小窗緊閉著，幾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韷阂值泥ㄆ?，夾雜著男人低沉的呵斥

沈逸……

顧北辭我們要不現(xiàn)在這兒等等？

李念怎么了嗎？

李念好奇地湊近小窗，突然“啊”地一聲后退幾步

溫視我怎么了？

溫視我我扶住李念，她的手指冰涼，指著小窗渾身發(fā)抖，溫視我透過網(wǎng)格望進(jìn)去，心臟瞬間像被一只手攥緊

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教父背對著我們，手里握著一根沾著血的荊棘鞭，而跪在他面前的修女，黑色的修女服被撕開一道大口子，后背血肉模糊

更詭異的是，她的臉上沒有痛苦，反而帶著一種近乎癡迷的笑容，嘴里反復(fù)念叨著

?主會原諒我的……主會接納我的……

溫視我……

溫視我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顧北辭拉著幾人想退出去，卻發(fā)現(xiàn)身后的走廊不知何時(shí)站滿了修女，她們像潮水般涌過來，兜帽下的眼睛閃爍著狂熱的光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最先說話的修女堵住了四人的去路，她緩緩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縱橫交錯的疤痕

？？？主需要祭品，純潔的祭品

告解室里的鞭聲停了，教父緩緩轉(zhuǎn)過身，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銀色的面具，面具上雕刻著扭曲的十字架，他一步步朝我們走來，荊棘鞭拖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李念的尖叫被修女捂住嘴，顧北辭和沈逸想反抗，卻被她們死死按住，溫視我看著那些修女咧開嘴笑，紅色的嘴唇咧到耳根，露出里面尖利的牙齒

教父歡迎來到贖罪所

教父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像生銹的鐵片在刮擦

教父從今天起，你們將成為主最虔誠的仆人

溫視我不好，捂住口鼻……

溫視我最后看到的，是燭火映照下，那些修女脖頸后露出的黑色烙印，和神像底座下滲出的、暗紅色的液體，雨還在下，敲打著教堂的玻璃，像無數(shù)只手在外面拍打著，想要進(jìn)來

荊棘鞭拖過地磚的聲響越來越近，銀色面具在燭火里忽明忽暗

顧北辭你們這是干什么

離他最近的修女突然笑了，那笑聲像指甲刮過玻璃，她抬手摘掉兜帽，露出一張年輕卻布滿褶皺的臉，左眉骨上有個黑色的十字烙印

？？？我們都是自愿留下的，相信你們也會自愿的

沈逸趁她們分神，猛地掙脫束縛，抓起墻角的燭臺砸向最近的修女，那修女被砸中肩膀，卻像沒知覺似的，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嵌進(jìn)肉里

？？？反抗主的人，要先洗去罪孽

她低頭湊近沈逸的脖頸，紅得發(fā)暗的嘴唇擦過他的皮膚

李念死死咬住捂住她嘴的手，那修女吃痛，手一松，李念立刻喊著

李念她們的眼睛！你們看她們的眼睛！

溫視我這才注意到，那些修女的眼白里布滿了細(xì)密的紅血絲，瞳孔卻黑得像深潭，看不到一絲光，更詭異的是，她們的眼球似乎不會轉(zhuǎn)動，無論頭轉(zhuǎn)向哪個方向，視線都像釘死在他們身上

教父聒噪

教父終于走到幾人面前，荊棘鞭“啪”地甩在地上，濺起幾滴暗紅色的液體，他抬起戴著手套的手，指尖劃過李念的臉頰

教父這張臉很干凈，適合做第一份祭品

沈逸放開她！

沈逸突然發(fā)力，將按住他的兩個修女撞開，一把將李念拉到身后，他的手臂被修女的指甲劃破，血珠滲出來，落在地上瞬間被地磚吸了進(jìn)去，留下一個深色的印記

教父血……

教父的聲音里突然帶上了一絲興奮，面具下的呼吸變得粗重

教父純潔的血，能讓主更愉悅

他轉(zhuǎn)身走向告解室

教父把他們帶進(jìn)來

告解室里比外面更暗，墻壁上掛著許多十字架，卻都是倒過來的，剛才被鞭打的修女還跪在地上，后背的傷口在緩慢蠕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皮肉里鉆出來

她看到四人，癡迷的笑容更甚

??看，主派來了新的兄弟姐妹……

沈逸那是什么？

我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修女血肉模糊的皮膚下，竟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黑色線條在游走，像是一群鉆進(jìn)皮肉的蟲子，而她的手腕上，除了舊疤痕，還有一圈新鮮的勒痕，和告解室鐵欄桿的紋路一模一樣

顧北辭她們被囚禁在這里，那些疤痕，是她們自己劃的

？？？是贖罪，主說，疼痛能洗去欲望，血肉能證明虔誠，等我們的罪孽洗干凈了，就能變成和教父一樣的存在，永遠(yuǎn)侍奉主

這時(shí)，教父從里間走出來，手里捧著一個銀質(zhì)托盤，托盤上放著四把鋒利的小刀，刀刃閃著寒光

教父輪到你們了，親手劃開皮膚，讓主看到你們的誠意

顧北辭一把將托盤掃到地上，小刀落地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顧北辭瘋子

教父似乎被激怒了，猛地摘下臉上的面具，那一瞬間，四個人都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面具下沒有臉，只有一個黑洞洞的窟窿，窟窿周圍的皮膚像融化的蠟一樣下垂，上面布滿了和修女們一樣的黑色烙印，他的脖子上纏繞著一圈荊棘，深綠色的刺扎進(jìn)肉里，滲出的不是血，而是黏膩的黑色液體

教父瘋子？我們是被主選中的人

他突然指向跪在地上的修女

教父她曾經(jīng)和你們一樣，質(zhì)疑主的存在，直到她親眼看到……

話音未落，那修女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后背的皮膚猛地裂開，無數(shù)黑色的小蟲子從里面涌出來，落在地上迅速爬向四人，那些蟲子長得像縮小的十字架，卻長著無數(shù)條細(xì)腿，爬過的地方留下灼燒般的痕跡

顧北辭快跑！

顧北辭拉著我們沖向門口，修女們卻像一堵墻擋住去路，她們張開嘴，那些黑色蟲子竟從她們的喉嚨里爬出來，密密麻麻地鋪在地上，阻斷了所有退路

教父留下來吧，成為我們的一部分，很快，你們就會明白，疼痛是最好的救贖

教父一步步逼近，他身后的神像突然晃動了一下，底座下滲出的暗紅色液體越來越多，順著地磚的縫隙蔓延到四人腳邊，帶著一股濃重的鐵銹味，而那些倒懸的十字架，在燭火里投下扭曲的影子，像無數(shù)只窺伺的眼睛

黑色的蟲群堵住了退路，腥臭的液體漫過腳踝，黏膩得像未干的血，教父的窟窿臉轉(zhuǎn)向溫視我，那空洞里似乎有視線掃過，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貪婪

溫視我察覺到教父貪婪又惡心的嘴臉，她一邊警惕一邊偷偷摸摸的迅速割開繩子

教父你的眼神里有恐懼，卻沒有屈服

溫視我恐尼瑪

溫視我抽出手對著教父就刺了上去，可傷害幾乎為零

面前的教父就如同一團(tuán)虛影，看得見卻摸不著

他的聲音從窟窿里滾出來，帶著黏滯的回響

教父主最喜歡馴服這樣的靈魂

沒等溫視我反應(yīng)，兩個修女已經(jīng)像鐵鉗般按住她的胳膊，她們的手指冰冷堅(jiān)硬，指甲深深掐進(jìn)她的皮肉，溫視我掙扎著回頭，看見顧北辭被三個修女壓在地上，沈逸的胳膊被蟲群爬過，留下一道道焦黑的印記，李念則被按著頭，強(qiáng)迫她看向溫視我這邊，眼淚混著鼻涕糊了滿臉

顧北辭放開她！

顧北辭的吼聲里帶著血沫，他的額頭磕在地上，滲出血來，教父充耳不聞，他彎腰撿起地上的荊棘鞭，鞭梢的尖刺在燭火下閃著寒光

教父第一鞭，洗去你的傲慢

鞭梢抽在我背上的瞬間，溫視我聽見自己的皮肉被撕開的聲音，劇痛像巖漿順著脊椎炸開，冷汗瞬間浸透了衣服，但比疼痛更可怕的是，那些尖刺似乎帶著某種黏力，抽離時(shí)竟扯下了一小塊皮肉，留下一個血窟窿

教父叫啊，像她一樣，向主懺悔

他指了指那個后背爬滿蟲子的修女，此刻她正癡迷地看著我流血的傷口，嘴角淌下涎水

溫視我死死咬住牙，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余光瞥見李念在拼命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從前都是激戰(zhàn)，不帶精神上的羞辱

受傷也就受了

溫視我別哭啊念念

教父看來需要更深刻的教訓(xùn)

教父的聲音冷了下來，他突然抓住我的頭發(fā)，迫使我仰頭看向頭頂?shù)牡箲沂旨?，那些十字架的陰影落在溫視我臉上，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

教父知道這些十字架為什么倒著掛嗎？

他的拇指摩挲著溫視我流血的嘴角

教父因?yàn)橹髟谶@里是倒置的，痛苦在上，救贖在下，只有穿過最深的苦難，才能觸到主的腳

說著，他突然將一根荊棘刺猛地扎進(jìn)溫視我手腕的動脈處！

劇痛讓她渾身痙攣，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的液體里，竟詭異地交融在一起，冒起細(xì)密的血泡，那些血泡破裂后，浮起一張張微型的、扭曲的人臉，轉(zhuǎn)瞬又沉入液體中

教父你看，你的血在召喚主

教父的聲音里帶著狂熱

教父很快，你就會感受到主的恩賜，那些痛苦會變成愉悅，那些恐懼會變成虔誠

他猛地拔出荊棘刺，鮮血噴涌而出，溫視我眼前一陣發(fā)黑，身體軟得像棉花，卻被修女死死架著

教父突然抓起另一束帶著尖刺的荊棘，狠狠纏上溫視我的脖頸，尖銳的刺尖刺破皮膚，血珠順著下頜線滾落，滴在他黑色的教袍上，暈開一朵朵詭異的紅

顧北辭畜牲，放開她

教父主說，要讓迷途的羔羊感受他的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