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萍和范閑聊了一會,他出來的時候,人高馬大的一個小壯漢竟然是紅了眼圈,也不知道是說了什么觸動心弦的話。
影子又不知道藏去哪個角落里了,但他一定是在附近,不會離開。
紀云舒迎了過去,范閑扭過了身,她又跟著湊過去 ,“真哭啦?”
范閑很是不自在,“院長說了,讓你進去,我先走了?!?/p>
“這就走啊,我還有話要跟你說誒?!彼f著拉住了范閑的胳膊,“在這等一會,我和院長說完話來找你?!?/p>
范閑沒吭聲,她就默認是答應(yīng)了,轉(zhuǎn)頭先進了里面。
陳萍萍靠在床邊的枕頭上,看見她進來,露出個慈祥的微笑,沖著她招了招手。
不知怎的,她一下子就繃不住的鼻頭發(fā)酸,想哭。
院長和她記憶中的人不一樣了,看上去老了很多,這次受傷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也讓他元氣大損。
或許,還有一層原因,是支撐著他的執(zhí)念一下子沒了,他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似的抽走了大半的精神。
現(xiàn)在的陳萍萍沒有鑒查院院長的威嚴和震懾力,他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面對疼愛的小輩,滿心親近。
“怎么還哭了,剛才不是在外面笑話范閑呢。”
“您怎么還偷聽呢?!?/p>
她說著就跟眼淚一起飚出來了,走到院長床邊,委屈巴巴的掉著眼淚。
陳萍萍安撫著,“我這不是沒事嗎,還好有你救我,我才能多活些日子?!?/p>
紀云舒:“您說您都這個身子骨了,干嘛還親自動手啊,這得多危險。有什么事情我和范閑來做就好了嘛,您這是對我們的不信任?!?/p>
“傻孩子,我是陳萍萍啊,天大的事情得我來扛,我來辦?!?/p>
陳萍萍輕輕拍她的手,呵呵的笑著,“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以后,我們云舒就不用害怕了?!?/p>
“是因為我……要不是我的事情,您也不會這么著急的去做。”
紀云舒想的很清楚,刺殺慶帝報仇的這件事,陳萍萍絕對不是臨時起念,定然是早就有了計劃。
如果不是慶帝的步步緊逼,眼看著納妃的事情躲不過去了,陳萍萍也不會著急的把這件事抬上來做。
陳萍萍:“這和你沒關(guān)系,我是陳萍萍啊,我想做的事情,什么時候都不會改?!?/p>
“以后,您就不要再管這些紛紛擾擾了,我給您養(yǎng)老送終?!?/p>
紀云舒說著她的打算,這些在之前就和范閑商量過了,不是她自作主張。
“等您身子好一些,就送您到太平別院去住,我想對您來說,在她住過的地方養(yǎng)老隱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太平別院?”
陳萍萍當(dāng)然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那是葉輕眉到京都時住的,她說那是她的豪宅。
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葉輕眉當(dāng)時的神情,眉飛色舞,眼角眉梢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她就像太陽一樣風(fēng)華絕代。
那是陳萍萍一生中見過最美的風(fēng)景。
紀云舒:“我和范閑都說好了的,所以院長千萬不要再有所推辭了,我知道鑒查院是葉輕眉的心血,您不舍得看著這個地方毀于一旦。以后交到范閑手上,他會做好的,您要是不放心,就多提點他一些?!?/p>
“我問你,關(guān)于慶國下一任帝位的人選,你心里有數(shù)了嗎?”
他忽然問起這件事,紀云舒愣了下,隨即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他們幾個好像都不是很愿意做的樣子?!?/p>
不管是李承虔還是李承澤,現(xiàn)在都沒了半分斗志,老大就更不用說了,在邊關(guān)待了那么些年,從來就對權(quán)斗沒有半分興趣。
讓他做皇帝,他寧愿去戰(zhàn)場上和敵國打個頭破血流,做不了一點。
其實他們兄弟幾個最開始都沒有想要自相殘殺,是慶帝在中間攪和,逼著一個個好筍走上了不正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