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紀云舒沉沉睡了一覺,完全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都發(fā)生了什么,就連她最掛心的滅南宮家的計劃都顧不上了。
等人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然昏暗,房間里點著一盞燭火,光線僅能看清四周。
紀云舒稍稍動了動身子,剛發(fā)出一點聲響,就有人走上前來。
她看了一眼,“楊一嘆?”
“你醒了?!睏钜粐@伸手扶住她,動作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她會覺著不舒服。
紀云舒借著他的手坐起了些,靠在軟枕上,“我睡了多久?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你身體太虛弱了,睡覺是在恢復體力。”楊一嘆端了溫水過來,喂她喝了一點,“慢點兒,先喝點水?!?/p>
紀云舒感覺嗓子舒服了些,而后問他,“你一直在這兒守著我嗎?”
楊一嘆:“你是為了保護我才受的傷,我自然得照顧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她神色輕松,“還好,多吃兩碗飯就補回來了?!?/p>
楊一嘆以為她是餓了的意思,“那你想吃什么,我這就讓廚房去準備?!?/p>
“不用,我現(xiàn)在沒什么胃口,不過什么時辰了?”她又是問了一遍,楊一嘆這才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外面的事情有大哥在處理,放心吧?!?/p>
紀云舒面露擔憂,“南宮夜這一死,怕是會影響計劃吧。”
雖然南宮夜的死不是他們做的,雖然也不在意他是死是活,但死也得死在合適的時候。
弄成這樣,簡直就是不論生死都算是個禍害。
呸!
楊一嘆握住了她的手,安撫著示意她不要多思憂慮,“好了,現(xiàn)在開始不許想這些事情,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早點恢復?!?/p>
“你怎么突然就變啰嗦了?!奔o云舒微微皺眉,半開玩笑,“還說讓我好好休息,你話太多,我都沒法休息了?!?/p>
這話說完,楊一嘆臉上的笑容都凝滯住了,真就閉上嘴巴一言不發(fā),只是神色里看上去有那么點委屈。
紀云舒反而是覺著奇怪了,“你怎么.....要不你還是正常點吧,這樣我有點不習慣。.”
他委屈的飛了個眼神,“不是你說我話太多嗎?!?/p>
紀云舒一時沒忍住的笑出了聲,“楊一嘆,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你也挺有意思的,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p>
這話是她一時口快的說了出來,誰料楊一嘆兩眼放光,就像是聽到了什么驚喜似的。
紀云舒知道他是想多了,急忙遏制住了他的想法,“誒,你別想多,是朋友間的那種喜歡?!?/p>
剛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消失了,他垂頭喪氣的沒精打采,“哦?!?/p>
紀云舒:“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又想多了,干嘛那么激動,你好像總是很著急的樣子,但是王權少主說你性子沉穩(wěn)啊?!?/p>
楊一嘆心里有很多話想說,他也想讓自己沉穩(wěn)一些,穩(wěn)重一些,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能把身邊的人都好好保護著,想讓每個人都平平安安的長長久久。
可他........
誰都不知道,他其實有一種深深的挫敗無力感,尤其是再一次看見黑狐時,這種感覺愈發(fā)清晰。
就像一塊大石頭,沉重的壓在他的心頭。
黑狐的強大,是即便他再活一次也沒有辦法對付的強敵,要是這一次他還沒有辦法阻止黑狐的話,就等于是要再走一次命定的悲劇。
楊一嘆喃喃長嘆了聲,“或許是以前沉穩(wěn)吧 ,現(xiàn)在.....有點變化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放輕松些。”作為朋友,她還是希望身邊人能夠開心,“你不是自己一個人啊,身邊還有朋友在呢,別對自己太過苛求。”
楊一嘆:“如果你知道未來發(fā)生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告訴身邊的人,你會怎么做?”
紀云舒:“那要看知道些什么了?!?/p>
楊一嘆:“知道身邊的人都會死,該如何?”
紀云舒:“這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嗎,我也知道自己未來一定會死啊?!?/p>
“我的意思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死了。”楊一嘆說到這里的時候,隱忍的克制著顫抖的哽咽,“如果你知道一個人什么時候會死,你會怎么做?”
“這個問題......”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忽然問起這些,但紀云舒還是順著他的話認真想了想,“我大概會順其自然吧,命數(shù)天定,若是強行扭轉,也未必會有善果?!?/p>
說完后,楊一嘆陷入了沉默,他知道紀云舒的話有道理,但是........
“不過這些是道理,但要是我親身經歷的話,我可能做不到那么灑脫的接受命運的安排?!?/p>
在楊一嘆沉默的時候,紀云舒又接著說了下去,“就算是命定的劫數(shù),也未必沒有更改的余地。反正都是個死,不如臨死前再掙扎求生一次,或許會走出困境,柳暗花明。”
她的話讓楊一嘆心里又亮了起來。
他想著,是啊,反正結果已經是那樣了,再壞還能壞到哪去呢。
紀云舒:“誒,為什么會問我這些,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話音剛落,楊一嘆卻是將她緊緊擁在了懷中,“小舒,我不會放開你,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