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暉溺死在音準囚牢前,
割裂喉管任血噴濺成鑰;
染紅的手終于拽住你腕骨——
“跑!趁神明日蝕未至…”
身后烏鴉銜走斷鎖,笑而不語。
——題記
——
19
現(xiàn)在已經夜深了,空氣里塵埃浮動,安靜得能聽見窗外樹葉的輕微摩挲聲。
澎梓樂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肩上的帆布書包隨著他推門的動作滑落在地,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一天的課程結束,他只想快點整理筆記,然后休息。
然而,宿舍內的景象讓他腳步頓住。
單人床上,一個蜷縮的身影正沉睡。薄薄的秋季校服襯衣勾勒出略顯緊繃的線條,深色的頭發(fā)凌亂地貼在汗?jié)竦念~角和蒼白的頸側??諝庵袕浡还赡吧?、極具侵略性的冰冷氣息,像是深山松針林里未化的積雪,帶著尖銳的棱角,壓迫感十足地彌漫開來。
譚梓韻?
澎梓樂瞬間反應過來。那個名字列在宿舍分配表上卻從未真正謀面的“幽靈舍友”、學生會長、傳說中的Alpha……此刻竟罕見地出現(xiàn)在這里。
更讓澎梓樂心頭一緊的是那股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信息素味道,還有對方蜷縮的姿態(tài)下,明顯在微微發(fā)抖的身體。
易感期!
他幾乎立刻確認。這種Alpha特有的、不穩(wěn)定且極具破壞性的敏感時期,會讓平日強大的存在也變得脆弱焦躁,且極易失控。
眼前的譚梓韻,眉頭緊鎖,即使在睡夢中也顯得極不安穩(wěn),帶著一種困獸般的脆弱和隱忍的痛楚。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蓋被子。宿舍里的冷氣開得很足。
澎梓樂骨子里的溫柔和不具侵略性的信息素,占了上風。
他沒有猶豫,近乎本能地放輕腳步靠近床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拉旁邊的薄被給這位陌生的室友蓋上——僅僅是不忍看到他著涼受寒。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被角的剎那!
床上的人驟然睜眼!
那是一雙極為深沉的眸子,像淬了寒冰的黑曜石,此刻卻被一層濃重的、混沌的紅色血絲所覆蓋,眼神銳利如刀,冰冷刺骨,沒有絲毫剛睡醒的迷茫,只有野獸突遭侵犯的極致警惕和暴戾。
譚梓韻(蛇夫)“誰?!”
一聲壓抑著巨大痛苦的嘶啞低吼炸響在寂靜的宿舍里。與此同時,一股更強的冰冷信息素如同實質的浪潮般猛地拍向澎梓樂!
手腕猝然被一只滾燙且力量驚人的大手死死攥??!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他的腕骨。
澎梓樂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摜倒在床鋪與墻壁之間的狹窄縫隙里!
澎梓樂(雙子)“唔!”
澎梓樂(雙子)“疼…”
后腦撞在墻上,澎梓樂發(fā)出一聲悶哼,一陣鈍痛和眩暈感襲來。
譚梓韻一手緊扣著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重重地壓制在他的肩膀,整個身體以一種完全籠罩的姿態(tài)懸在他上方。
那雙猩紅的眼睛死死鎖著他,仿佛要將這個“闖入者”生吞活剝。
濃烈的、極具壓迫感的暗屬性信息素如同凍結的寒流,幾乎凝滯了空氣,讓澎梓樂感到呼吸困難,心臟狂跳不止。
譚梓韻(蛇夫)“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譚梓韻的聲音更低,每一個字都像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瀕臨失控的暴虐和濃重的鼻音。易感期的脆弱和痛苦顯然完全轉化成了對外界的強烈攻擊性。
澎梓樂強忍著后腦的疼痛和手腕的劇痛,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手臂肌肉在抑制不住的細微痙攣。
他迅速調整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晰、平穩(wěn),沒有一絲威脅感,甚至帶著一絲安撫般的柔軟:
澎梓樂(雙子)“譚梓韻…同學?你冷靜點。我不是壞人,我叫澎梓樂,是這個宿舍的另一個學生,你的室友?!?/p>
他的目光溫和地迎向對方駭人的視線。
澎梓樂(雙子)“我只是…看你沒蓋被子,想幫你蓋一下而已。沒有惡意?!?/p>
壓制在他身上的力道似乎有極其細微的松動。
那雙被血色彌漫的眼睛里,混沌的暴戾下掠過一絲短暫的、屬于理智的疑惑——澎梓樂?那個一直空著的床位……是他的室友?信息素…好像確實沒什么攻擊性……
·
20
就在譚梓韻易感期的痛苦瘋狂拉扯著殘存意識的關鍵瞬間,澎梓樂抓住了機會!
他猛地用未被壓制的那只手狠狠推在譚梓韻的肩膀上——當然,這力量對一個處于易感期的Alpha來說微乎其微,更像是一個信號。
澎梓樂利用這短暫的分神,身體像一尾靈活的魚,憑借著風的迅疾屬性,用力一掙,終于從譚梓韻沉重身軀的禁錮下猛地掙脫出來!
他沒有絲毫停頓,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道殘影。
在譚梓韻因痛苦和暴怒而本能地想要再次撲上來之前,澎梓樂已經撲向了書桌——準確地說,是撲向了書桌下方那個帶著鎖、此刻卻意外地拉開了一條縫的抽屜!
他甚至沒時間去想為什么這個抽屜是開著的,為什么自己會下意識地知道該去那里找!
手指迅速探入抽屜內側的角落,那里果然靜靜地躺著一管深色的抑制劑針劑!
冰冷的玻璃管身觸感,此刻卻讓澎梓樂心頭一定。
澎梓樂(雙子)“抱歉了!舍友!”
澎梓樂急促地喊了一聲,在譚梓韻因他掙脫而暴怒的低吼沖過來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轉身,精準而迅速地揚手——那管尖銳的抑制劑針頭沒有絲毫停頓,狠狠地刺向了譚梓韻因為發(fā)力而繃緊的頸側!
嗤——
藥液瞬間被推射進去。動作干凈利落,帶著一種救人與自保的決絕。
譚梓韻(蛇夫)“呃——!”
譚梓韻猛地僵住,臉上暴怒的神情瞬間被一種猝不及防的劇痛和巨大的沖擊所取代,仿佛靈魂深處被某種冰冷堅硬的東西狠狠鑿穿。
他踉蹌一步,捂住被注射的位置,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那雙被血絲染紅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死死地盯著澎梓樂,眼神里充滿了痛苦、被冒犯的憤怒,以及……更深邃的、如永夜降臨般的驚疑不定。
澎梓樂同樣急促地喘息著,后背貼著冰冷的墻壁滑坐下來,手腕和肩膀被捏過的地方傳來陣陣悶痛。
他警惕地看著譚梓韻,手指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脖子——剛才那極致的壓迫感似乎還殘留在皮膚上。
他看到譚梓韻眼中的赤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但留下的是更加深不見底、冰寒刺骨的深淵。
空氣中那狂暴冰冷的雪松味信息素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強制按下了暫停鍵,變得混亂而滯澀,里面夾雜著針劑注入帶來的強烈異樣感和屈辱感。
易感期的風暴并未結束,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抑制劑強行打斷、壓抑。
譚梓韻的身體依舊緊繃如鐵,甚至因為藥效的沖擊和被打斷的失控感而散發(fā)出一種更加陰郁、更具毀滅性的氣場。
譚梓韻沒有了任何動作,但那雙眼睛,如同捕獵前蟄伏的毒蛇,冰冷地、一瞬不瞬地鎖定了澎梓樂。
宿舍里的空氣,比澎梓樂剛進來時還要凝滯萬分?,F(xiàn)在,沒有善意,只有冰冷的評估和洶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