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郭嘉樂徹底貫徹了“疏離寡言”的設(shè)定。

在學(xué)校，他獨來獨往。上課認(rèn)真記筆記，下課要么去圖書館蹭空調(diào)看書，要么就趴在桌子上假寐。對于同學(xué)的搭話，他能用兩個字回答絕不用三個字，表情始終是淡淡的，帶著一種禮貌的疏遠。

小胖作為曾經(jīng)的頭號跟班，試圖突破這層冰封。

“樂哥，走啊，廁所抽一根去？”小胖勾肩搭背地湊過來。

郭嘉樂不動聲色地卸開他的胳膊，淡淡道：“不去?！?/p>

“那去小賣部？新進了批辣條，賊帶勁！”

“不餓。”

“……樂哥，你到底咋了？跟兄弟說說唄？是不是誰惹你了？你告訴我，我找他去！”小胖有點急了。

郭嘉樂終于抬起頭，看了小胖一眼，眼神平靜無波：“真沒事。你想多了?！?/p>

那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得讓小胖覺得自己所有的關(guān)心和焦急都像是砸在了一團棉花上，無處著力。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終于確定，自家兄弟這次是真的“閉關(guān)”了，而且修的還是“無情道”。

這些變化，自然也一絲不落地全都傳到了池騁的耳朵里。

“高一那個郭嘉樂，看見沒？最近酷得一比?！?/p>

“是啊，都不怎么笑了，感覺不好接近。”

“但好像更帥了怎么回事……”

“得了吧，人家那眼神冷的，看你一眼你都覺得凍得慌?！?/p>

每聽到一句，池騁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知道，郭嘉樂的變化是因為他。是因為他的躲避，他的冷漠，他的不敢靠近。他親手把那顆小太陽的光芒熄滅了，讓他變得冰冷、沉默、拒人千里。

那天樓梯口的短暫接觸，郭嘉樂那雙淡漠的、仿佛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睛，成了這些日子反復(fù)折磨他的夢魘。

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課間操時，他會站在高三的隊伍后面，隔著遙遠的距離，貪婪地搜尋著高一隊伍里那個清瘦沉默的身影；體育課自由活動時，他會找個偏僻的角落，遠遠看著郭嘉樂一個人坐在籃球場邊發(fā)呆，或者繞著操場一圈一圈地慢跑；放學(xué)時，他會提前躲在校門附近的某個角落，看著郭嘉樂低著頭走出來，沉默地坐上郭城宇的車，絕塵而去。

每一次遠遠的窺視，都讓他的渴望加深一分，也讓他的痛苦加劇一分。他覺得自己像個卑劣的偷窺者，明明是他先推開了對方，卻又無法自拔地被對方所吸引，深陷其中，無力自救。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郭城宇臨時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有點事，讓郭嘉樂在校門口的車?yán)锏人?/p>

郭嘉樂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和零星走過的學(xué)生，有些出神。

就在這時，車窗被輕輕敲了兩下。

郭嘉樂回過神，轉(zhuǎn)頭看去，車窗外站著的，竟然是池騁。

他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氣息還有些不穩(wěn)，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緊緊盯著車內(nèi)的郭嘉樂。

郭嘉樂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兩人隔著一層車窗玻璃對視著。池騁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仿佛要透過玻璃，看進他的心里去。

郭嘉樂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沒像以前那樣，搖下車窗，笑著喊“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