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嘴角微微上揚(yáng),沉浸在對(duì)柴沅的回憶里,一時(shí)出了神。這時(shí),身旁侍奉多年的都知押班張茂則輕手輕腳添了茶,笑著輕聲打趣:“官家,瞧您這滿面春風(fēng),可是在想新入宮的昭婕妤?官家圣明,此次選秀,慧眼識(shí)珠吶?!?/p>
趙禎回過神,臉上閃過一絲赧然,旋即正了正神色,佯作嚴(yán)肅:“張茂則,你向來謹(jǐn)慎,今兒個(gè)怎么也這般沒規(guī)矩,拿朕說笑?!彪m語氣帶著幾分嗔怪,可嘴角那抹笑意卻沒下去。
張茂則連忙躬身,姿態(tài)恭謹(jǐn):“官家恕罪,老奴逾越了。只是這幾日瞧官家批改奏疏都透著愉悅,便斗膽猜陛下定是心有所喜。那昭婕妤,老奴前幾日見她入宮,容色昳麗,應(yīng)答間聰慧過人,又有幾分尋常閨閣女子沒有的灑脫,也難怪官家另眼相看?!?/p>
趙禎擺了擺手,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罷了罷了,起來吧,朕也不是真的怪罪你。”說著,他目光望向御書房外的庭院,思緒似乎又飄遠(yuǎn)了。
“張茂則,你說……”趙禎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用詞,“朕冊(cè)封她為婕妤,又賜了‘昭’字封號(hào),她可還滿意?”
張茂則微微一愣,旋即賠笑道:“官家對(duì)昭婕妤這般厚愛,那可是天大的恩寵,昭婕妤必定滿心感激。以老奴看,官家您對(duì)昭婕妤上心,那是看重她的才情品性,這般情誼,昭婕妤哪能不明白。”
的確…她的才情品性…
春日的御花園,繁花似錦,蝶舞蜂飛。柴沅身著一襲海棠紅錦緞長裙,裙擺繡著精致的芍藥花,身姿婀娜,裊裊婷婷地走著。一同入宮的尚美人,今日穿了件鵝黃色宮裝,帶著一群宮女迎面走來。
尚美人瞥了眼柴沅,眼中滿是不屑,尖著嗓子說道:“喲,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昭婕妤嘛,穿得這么招搖,是想在這御花園里釣官家呢?”
柴沅停下腳步,柳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尚美人,這御花園乃是皇家園林,人人都能來賞春,怎么,就許你尚美人來,不許我來?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是這后宮之主了?”
尚美人臉色一沉,往前走了兩步,惡狠狠地說:“一個(gè)商戶之女,你有什么可招搖的!”
柴沅雙手抱胸,仰起頭,毫不示弱:“尚美人,雖說我是商戶之女,可如今位分有別,我如今是昭婕妤,你只是個(gè)美人。同為新人,我憑本事得了高位,你有這找茬的功夫,不如好好琢磨怎么讓官家另眼相看?!?/p>
尚美人被這話噎得說不出話,臉漲得通紅,拔高音量道:“你……你別得意,這后宮水深著呢,保不齊哪天你就失寵了,到時(shí)候有你哭的!”
柴沅冷笑一聲,邁著輕盈的步子靠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尚美人:“我得寵與否,輪不到你來操心。倒是尚美人,若整日只想著詆毀他人,怕是一輩子都只能在這美人位上,眼巴巴看著別人晉升了?!?/p>
尚美人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指著柴沅,卻半晌說不出一個(gè)字,最后只能在一眾宮女的攙扶下,匆匆離開。
望著尚美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柴沅臉上的得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厭煩。她皺著眉,狠狠踢了一腳腳邊的石子,那石子咕嚕嚕滾遠(yuǎn),驚飛了一只停在花枝上的小鳥。
“什么破皇宮,本姑娘當(dāng)初要是沒被選上,現(xiàn)在還在外面逍遙自在呢!”柴沅小聲嘟囔著,一甩衣袖,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雙手托腮,滿臉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