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赫連鈺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殿中，背對著我望向殿外——窗外是朱雀國的蒼穹，此刻正籠著一層薄云。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驕傲，卻仿佛扛著千鈞重擔，鎏金袍角在風里微微晃動。

賀峻霖.赫連鈺好一個審時度勢，好一個真正的利益！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認命般的嘲弄

賀峻霖.赫連鈺鳳離，你總是能把賬算得這么精……

他緩緩轉(zhuǎn)身，目光復雜地鎖住我，像是要將我的模樣刻進眼里

賀峻霖.赫連鈺邦聯(lián)之議，朕……準了

這三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不等我回應，他便揚聲下令

賀峻霖.赫連鈺帶青鸞皇子鳳淵

片刻后，殿門口傳來腳步聲，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不同于往日的沉穩(wěn)。

是鳳淵。

他瘦了許多，少年時略帶圓潤的臉龐輪廓變得鋒利，下頜線有了幾分成年人的硬氣，身上穿著朱雀國給的普通錦袍，料子不算差，卻襯得他身形愈發(fā)單薄。

他眼神變了——沒了從前的依賴與任性，取而代之的是沉寂與銳利，像被磨過的劍，藏起了鋒芒，卻多了韌性。

他走進殿中，先對著赫連鈺行了一禮，動作標準卻疏離，沒有半分諂媚。

隨后，他的目光轉(zhuǎn)向我，那一眼里，裝了太多東西——有被“留在”朱雀當質(zhì)的委屈，有獨自面對異國朝堂的隱忍，有得知凰都劇變后的擔憂，更有急于證明自己早已長大的迫切。

鳳淵走到我面前，緩緩跪下，膝蓋觸到金磚時，沒有半分猶豫，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

鳳淵皇姐……臣弟，回來了

沒有哭訴，沒有抱怨，只有這一句沉甸甸的“回來了”。

我看著眼前一夜長大的弟弟，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酸澀與欣慰翻涌著沖上眼底

我強壓下濕意，起身，伸手將他扶起——指尖觸到他手臂時，能感覺到他微微一顫，像是不敢相信這重逢是真的

鳳離回來就好

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這三個字。

我看著他眼底未散的陰郁，知道那段為質(zhì)的日子，在他身上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也徹底褪去了他的天真。

我轉(zhuǎn)向赫連鈺，眼底的柔軟瞬間收斂，恢復了君主的威儀

鳳離赫連陛下信守承諾，孤銘記在心

鳳離邦聯(lián)細則，不日便會派使臣前來詳談

赫連鈺看著我們姐弟重逢的模樣，心中莫名竄起一股煩躁，他揮了揮手，語氣硬邦邦的

賀峻霖.赫連鈺人你帶走，協(xié)議也定了，若無他事，便請吧。

我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帶著鳳淵轉(zhuǎn)身離去。

………………

踏上歸國的馬車，車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視線。鳳淵坐在我對面，沉默了許久，才低低開口

鳳淵皇姐，對不起……

鳳淵當初決裂時，我不該說那些混賬話，說你不如鳳兮皇姐……

我搖了搖頭，目光溫和地落在他臉上，指尖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鳳離該說對不起的是孤，讓你在朱雀受了苦。

鳳離淵兒，你長大了。

鳳淵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鳳淵皇姐，以后讓我?guī)湍?/p>

鳳淵我再也不是你的累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