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月第一次見到程抒,是在她的青梅青梅,安薔為她舉辦的歸國宴上。彼時她整個身子都懶散地陷進沙發(fā)座里,拿安薔的外套蓋著頭昏昏欲睡,雙手交疊于腹部,跟死了一樣的安詳。
“月亮,來玩嗎?”
安薔是個大咧的性子,人緣很好,她招呼了幾個玩得好的小伙伴玩酒桌必備游戲:真心話大冒險。
林非月作為這個宴會的主人,自然不能缺席。
她瞬間支棱起來,把外套扔一邊,抬起下巴示意:“來?!?/p>
開局非酋,林非月就被酒瓶指到。
少女姣好的容貌在曖昧的燈光下襯得溫婉可人,眉眼卻十分冷淡,就像黑夜里撒在人間的月光,清冷高貴,卻并非可望而不可即。
這樣的反差感讓在場的一些人不禁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想要把這位豪門千金拿下。
林非月在國外待那么久,這些人的心思自然知曉,但她也不介意跟他們“玩玩”。
她抿了一口酒,直接來個刺激的:“大冒險?!?/p>
安薔隨手抽了一張大冒險的卡牌,把它念出來:“對在場的某一位異性表白?!?/p>
“哇哦~~~”都是起哄的聲音。
林非月淡淡掃過在座的人,安薔考慮到她剛回國,有些人不認識,可能這個游戲?qū)λ挥押?,于是問?“要不咱換一個?”
“不用?!绷址窃露似鹁票?,起身,“就他了?!?/p>
眾人紛紛朝她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她到了一個角落,那里還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面容掩入黑暗,在這場酒會上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安薔也懷疑:自己邀請過這個少年嗎?
她正想過去提醒林非月,誰知道她已經(jīng)走到少年面前,把酒杯遞給了他。
“喝嗎?”她問。
少年似乎反應(yīng)很慢,林非月等了十秒,他還沒回話,于是把酒杯強行塞到他手上,語氣平淡:“你接了,就等于我跟你告白了。”
少年依舊不回話,空氣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尷尬。
其他幾個林非月認識的好友忙出來打圓場:“哈哈,好了好了月亮,來來來咱們繼續(xù)!”
包廂里重新熱鬧起來,仿佛這個小插曲不曾存在。
林非月也被安薔拉到一邊,她有些懊惱:“哎呀,忘了跟你說,這個人是咱們光樵一中的怪胎,我想著你不是要轉(zhuǎn)來一中嗎,還是他這個班的,所以也請了這個班的同學(xué),誰知道他真來了呀……”
林非月:“你跟他關(guān)系不好?”
安薔這種吃得開的人,到哪兒都很受歡迎。沒有聽過她還有處不來的人際關(guān)系。
安薔看了眼周圍,才壓低聲音與林非月咬耳朵:“他……是個啞巴。”
這下林非月都忍不住罵了句臟話:“你他媽不早點說?!?/p>
估計她晚上回去半夜睡不著都坐起來扇自己一個巴掌告訴自己:我他媽真該死啊。
安薔:“哎呀算了算了,反正也是他要來的?!液孟衤犝f,他家里挺亂的,你轉(zhuǎn)過去要少跟他接觸,免得殃及池魚?!?/p>
林非月又開始葛優(yōu)躺,絲毫不在意自己富家千金的形象:“嗯。”
安薔還想說什么,被人叫走抄氣氛,走之前還換了個人陪這位大小姐。主打的就是一個隨時隨刻陪伴。
林非月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幾個作局的少年被自家父母突擊檢查,擰著耳朵帶了回去。
安薔要帶她一起回家,被她拒絕。
酒局散了,林非月伸了個懶腰,想著不如在這過夜算了。
反正家里也沒什么人會特意等她。
不過想歸想,人還是從心的。她出去的時候,正好撞上在門口的許緋舒。
他也是林非月幼年玩伴之一,比林非月大兩歲,光樵一中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是畢業(yè)以后可以再次刷臉重返校園的那種。
林非月轉(zhuǎn)過來光樵,其中不乏有許緋舒的推薦。
此刻男人一身黑色西裝,手捧著一束白色玫瑰,玫瑰純潔淡雅,跟面前這個少女比起來就略遜色幾分。
她才是當之無愧的白玫瑰。
林非月倚在門前,挑眉問道:“這么晚了,許總不去談一分鐘上百億的合同,跑到這濟濟無名的小酒吧里,有何貴干?”
許緋舒嘆了口氣,滿是無奈:“不要鬧了,你明知道我是迫不得已。”
林家與許家關(guān)系匪淺,許緋舒常常按許家父母的要求替林氏夫婦照顧這個半大的小娃娃。美名其曰“培養(yǎng)感情”。
至于什么感情,林非月倒是不在意。她接過許緋舒手里的玫瑰花,還皺了一下眉頭:“我不喜歡白玫瑰?!?/p>
“花店沒有向日葵了,這是最后一束。”許緋舒哄她,“月亮就大發(fā)慈悲,原諒我?”
林非月輕哼:“事不過三。”
兩人相伴著走去,服務(wù)員來收拾殘桌時,發(fā)現(xiàn)包廂外面,是門口不會注意到的拐角處有一朵枯萎的向日葵??礃幼右呀?jīng)在這里好久了。
“現(xiàn)在也不是七夕啊,怎么有人把花給丟了,還亂丟……”服務(wù)員嘟囔,還是把花扔進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