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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著繃帶的手臂安靜地擱在身側,張澤禹的目光空洞地凝視著無盡的白色天花板,一陣陣尖銳的耳鳴如潮水般涌來,令他瞬間失神。
他嘗試搖晃腦袋驅趕這惱人的聲響,然而,那聲音非但未減,反而越發(fā)刺耳,他無助地蜷曲身體,徒勞地用雙手捂住耳朵,希望能隔絕那擾人心緒的噪音。
路過的護士察覺到他的異樣,急忙走近,關切的詢問換來的只是他緊鎖的眉頭,于是,她毫不猶豫地推著他走向醫(yī)生。
等待診斷的時刻仿佛被無限拉長,張澤禹的世界陷入寂靜,只能看見醫(yī)生和護士忙碌的身影在眼前比劃,他們的言語對他來說,已成遙遠的陌生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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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名護士遞了張紙給他,上面寫著他是因為內耳損傷,且伴有耳鳴眩暈,治療方法有助聽器和耳蝸埋植手術。
張澤禹的手指悄然握緊,未曾發(fā)出半點聲音。
他覺得。
自己真夠倒霉的。
急診室的燈光瞬間熄滅,他注意到人群自發(fā)地向同一個方向聚攏,他也邁步跟了過去。
周圍的聲音仿佛被隔離,他只能看見醫(yī)生的手勢,那雙交疊在胸前的手仿佛預示著什么,他的心跳驟然加速,竭力避免心中涌起的恐懼成為現(xiàn)實,醫(yī)生嘴唇輕啟,然而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張澤禹搖了搖頭,示意無法聽見,醫(yī)生微微頷首,沉默片刻后,向護士示意要紙筆。
張澤禹緊盯著醫(yī)生,每一劃,每一筆,都在祈禱與事實相悖。
當紙片遞到眼前,那幾行清晰的字如同利箭,直射進他的瞳孔。
“非常抱歉,我們已經(jīng)在能力范圍內盡了最大努力,但遺憾的是仍未能挽救病人的生命?!?/p>
張澤禹緊咬牙關,強忍著淚水不墜,母親的離去,宛如利箭穿透他的心,一切痛苦的源頭,直指張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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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操持完了母親的喪事,未曾踏足校園一步,那份沉靜與自制讓人難以置信他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說起可悲,張檜在那一日之后依舊活著,既未逃離,也未死去,他選擇了以法律作為武器回擊。
人證物證如山,哪怕張檜有千言萬語,也無法洗脫罪責。
當判決的鐵錘落下,張澤禹的眼瞼輕輕顫動,沉積心底的巨石悄然落地,這勝利的代價,是母親無辜的生命。
他漸漸封閉了內心,言語變得稀少,身邊的朋友也如云煙般消散。
每當空閑來臨,他會選擇投身于兼職之中,用汗水換取學費的微薄補貼,他的學業(yè)卻從未松懈,始終名列前茅,位列年級前五,可只有前三才能獲得那份難得的獎學金。
于是,他開始搜集那些被人遺棄的舊習題,試圖從中尋找提升的契機。
一日,他在書山題海中偶遇了一個笑容燦爛的女孩,他通過口型看出少女說的是“張澤禹,真是巧呢,好久不見了。”女孩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過,喚醒了他塵封的記憶。
那熟悉的面龐逐漸與童年時光里的某個影子重疊,他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那個曾經(jīng)邀請他一同繪畫的女生。
經(jīng)過無數(shù)個精打細算的日子,張澤禹攢下的每一分硬幣終于匯聚成了他渴望的助聽器。
不知道她是從哪得知張澤禹的過去,女孩仿佛化身為一縷陽光,不離不棄地環(huán)繞在他身旁。
當他第一次通過這神奇的小裝置捕捉到少女的聲音時,那聲音宛如春風吹過柳梢,輕輕撓動著他的心扉。
她有時會帶著做完的習題,笑容可掬地遞給他,表面上說是請他幫忙檢查,但她的用心,張澤禹心知肚明。
少女帶著盈盈笑意,手中捧著一朵綻放的花朵,走近他身邊,甜甜地說:“這是知意花,張澤禹,送給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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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將知意花一直帶在身邊,它會保佑你擺脫厄運”
“張澤禹,我希望你可以擺脫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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