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當朝右丞相易峘旭之女。易家六個孩子,五個男娃,而她又為嫡長女,所以備受寵愛。雖是家中人寵著她,但她并沒有一副囂張跋扈的大小姐架子。
和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一樣,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知書達禮、端莊嫻雅。
她坐在梳妝匣前,柔若無骨的手指輕拿起妝奩中盛放的木梳梳理如緞似綢的秀發(fā)。銅鏡中映著她那俏麗的面龐,楚楚動人。
丫鬟瑤兒恭敬地站在一旁,由衷贊美道:“姑娘這絕世容顏不知要引得多少公子心生愛意呢?!?/p>
易寒睨她一眼,頗為寵溺地打趣道:“你這丫頭,口齒這般伶俐,明兒打發(fā)你去程夫人那兒伺候。”
瑤兒瞬間變得乖巧,有些手足無措,柔聲撒嬌:“好姑娘,瑤兒可不敢了。您可千萬別把瑤兒送給程夫人啊。”
這程夫人是易峘旭的三房,這人的性格就挺驕橫,倒是有些家庭背景,再仗著他的寵愛對待下人們稍微有些嚴苛,也怪不得瑤兒怕她。
易寒嗤笑一聲,伸手招呼著:”把唇脂遞給我。“
瑤兒應了一聲,把手中的胭脂盒呈到她面前。
易寒捻起一張紅紙放在唇邊抿了抿,這時一個丫鬟從外面進來傳話:”姑娘,夫人剛才叫人吩咐您一會兒去門口找她。“
易寒揮了揮手,應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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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jié),長安城內熱鬧繁華。
易寒跟在母親身側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哪都是新奇的玩意。畢竟,大家閨秀出門的機會少之又少,趁著這上元節(jié)啊好好享受享受這大宅院之外的新鮮空氣也好啊。
易峘旭捋著胡須,看了眼她這女娃,喊了聲他二兒子,小聲交代著:“去,帶你妹妹四處逛逛?!?/p>
他這二兒子是三房程婉儀所生,名彥。這公子沉穩(wěn)內斂,性格倒隨了他父親,對這個嫡長女唯命是從、百般疼愛。易寒與他親近反倒勝過了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有什么心里話第一個就是跟他訴說。
有時就連程夫人自己都調侃她這個兒子就像專門給易寒生的一樣,從小就圍著她轉,這么多年了竟未生分。
得到父親的命令之后,易彥拉著易寒就往猜燈謎的鋪子走。他深知這女娃的喜好,逢年上元,他們都先去猜燈謎的地方“砸場子”。
“哥哥,寒兒今年可是有備而來的?!耙缀艿剿懊孓D了個圈又回到他身側,調皮地說著,”今年,我要憑一己之力拿下頭籌!“
易彥輕聲笑笑,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好,我的大小姐。這是你親口說的,到時候我可不幫你啊。”
“哥,看那個小攤?!币缀男渥樱噶酥覆贿h處的花燈鋪子,“好像獎品是花燈呢?!?/p>
“去看看?!币讖┐稹?/p>
”老夫這攤兒,兩文錢即可。“一位年長的老人笑呵呵地向來往的人介紹著,他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眉目間有幾分柔和與慈祥。
“老人家,您這獎品可是這花燈?”一個年輕的學士問道。
老人笑了笑,指著一只懸掛著的制作精美的花燈說:“獎品就是花燈,各位若能猜對老夫鎮(zhèn)攤燈謎便可獲得這只花燈?!?/p>
易寒嘟了嘟嘴,垂眸好似在思索著什么,后而仰頭看著易彥:"哥,交錢?”
易彥掏出兩文錢放到木桌上放著的一只木碗,然后挑了個心儀的謎面,低聲吟誦:“遠看一個口,近看四個口,細數(shù)九個口?!?/p>
易寒補充道:“打一個字?!?/p>
易彥拿出他那把隨身帶著的折扇敲了一下那謎面,然后答道:“這莫不是個‘田’字?!?/p>
那老人拿了只兔子燈遞了過來:“正是田,公子收好?!?/p>
易彥將兔子燈接過,轉手給了易寒,并詢問道:“寒兒,你選一個?”
易寒打量了一下別的,卻發(fā)現(xiàn)好像都沒什么有挑戰(zhàn)性的,但為了讓那老人家見識見識他們的厲害好讓他心安理得地拿出他那鎮(zhèn)攤謎面,她還是選擇先應付幾個。畢竟,這獎品不得白不得,她還剛好稀罕這玩意。憑本事得來的,她也不覺得過意不去。
等答完幾個之后,參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易彥向老人拱了拱手,問道:“攤主,可愿將您那鎮(zhèn)攤之寶獻出來讓各路神仙比試比試?”
老人笑了笑,不慌不忙地從他衣袖中拿出了那個謎面,念了出來:“筆上難寫心上情,到此擱筆到此停。有情日后成雙對,無情以后難相逢。石榴開花慢慢紅,冷水沖糖慢慢溶。只有兩人心不變,總有一天得相逢。猜出八個字?!?/p>
聽罷,易寒皺了皺眉,她揪了揪易彥的衣袖,喃喃道:“這怎么猜嘛,我連題目都沒記清?!?/p>
易彥笑了笑,將扇子打開,他微微側身,扇子剛好擋住兩人的唇部,他道:“關鍵時刻,還得靠你哥啊?!?/p>
正當他想開口時,一個清冷卻十分溫柔的男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