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十九世紀最偉大的航行!
世界上最大的人工鋼鐵構造物。最高貴的英沙女王親自參與首航。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想要登上的豪華巨型郵輪——自由美人魚號。
大副看著近在咫尺的龐然大物,一顆心總算放下。
一聲口哨,負責接應的水手立刻放下鉤索將小舟緩緩吊起。
船員“大副,這是怎么了?其他兄弟呢?”
來人十分驚詫,刻意壓低了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
人聲,腳步聲,杯盤相碰,樂聲悠揚,程笙覺得自己正置身于熱鬧晚宴。
他抬起頭,想要將蓋在臉上的兜帽甩掉,可不等他動作,便立刻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酒精混合著煙草味兒,是獨眼男人。
副船長“我們的巡邏船遇上了海怪,只有我們幸存。他……這個水手沒事,就是落了水,有些發(fā)燒。我?guī)バ菹⒁幌戮秃?。不要驚動了這些貴人?!?/p>
男人走了兩步又停下囑咐道:“這件事不用通知船長。今天太晚了,明早我去找他。”
船員“嗯……這……不好吧!”
副船長“廢什么話!別多嘴?!?/p>
程笙感覺到抱著自己的家伙腳步越來越快,仿佛自己是什么燙手山芋,急于擺脫。
急行一陣,周遭變得安靜,男人壓低了聲音,“去叫侍衛(wèi)長來我的房間?!?/p>
同行的另一人應下,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一路上程笙不禁在想,這水手玩家對npc挺狗腿的嘛!如果自己裝成npc……應該很有趣。
轉了幾個彎,暈頭轉向的程笙終于被放到了柔軟的床鋪上。
船員玩家“大副!侍衛(wèi)長來了?!?/p>
屋內人腳步匆匆地走向門口,“尊敬的侍衛(wèi)長,我非常后悔接下這次的任務。人魚一族太過兇悍,我失去了很多兄弟,好不容易……”
侍衛(wèi)長“行了!這是給你們的報酬,多加了一成撫恤金。”
副船長“不是……侍衛(wèi)長大人,
副船長我想您誤會了。我只是擔心您對到手的獵物失去警惕。美人魚可是非常兇殘且狡猾的生物。它們用歌聲吸引獵物,用眼睛迷惑心靈。傳說但凡在海上見到美人魚,一定要求得眼淚,得之長生,不得瞬死……”
侍衛(wèi)長“夠了!大副。”
陌生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程笙掙動手腳。奈何這毯子質量太好,絲毫不見松動,反倒讓他有些累了。于是他干脆躺平,做一條咸魚。
侍衛(wèi)長“呵!這就是你說得兇殘人魚?看來一只眼睛確實不夠用?!?/p>
副船長“你……您不了解。帶一只人魚回來風險太大,捕獲時我就想直接逼出眼淚帶回,誰知鞭打鐵烙、刀削去鱗都不曾讓這家伙落淚?,F(xiàn)在您看它如此溫馴,那是被打怕了。”
刀刃緩緩出鞘,摩擦出一陣刺耳聲響。
程笙眼皮驟然一亮,遮擋住視線的白色布料被挑開。他緩緩睜開眼睛眨了眨,看到閃著寒芒的鋒利劍尖正直直對著自己。
對面穿著紅黑軍服的瘦高男人,眼角擠出數(shù)條褶皺,笑得一臉興味。
侍衛(wèi)長“人魚的身體真的如此強悍?我倒是想試試。切掉它的耳朵,再砍斷它的手指。你猜斷到第幾根的時候它會哭出來?”
副船長“不行!”
大副在人魚睜眼的瞬間偏過頭去,不敢直視。想到漁船上的那場屠殺,他不禁徹骨生寒。
副船長“不可以,人魚的血可能會引來海怪,人魚的報復心也很強。不能看它的眼睛,否則……”
侍衛(wèi)長“這樣??!那你先出去。我想試試別的手段?!?/p>
一聲嗤笑,侍衛(wèi)長用劍尖
挑起美人的下巴,張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獨眼大副想要提醒,但看了眼自己床上瑟瑟發(fā)抖的美人魚,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轉身邁了出去,背靠房間將門合上。
可憐的人魚似乎被嚇傻了,睜著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睛一眨不眨,在刀尖逼近時只是微微顫抖,連躲避都不敢。
皇家近衛(wèi)的佩劍鋒利無比,輕輕一掃,包裹著人魚曼妙身姿的厚重毛毯就被層層剝開。
侍衛(wèi)長眼神一瞬轉暗,視線順著那張皎潔面龐一路往下,躍過小巧喉結,從圓潤肩頭滑向深凹鎖骨,在那兩點嫩紅停留片刻,又在勁窄的腰線處上下逡巡,從那薄薄腹肌上一塊塊點過,最終停留在那條傷痕累累的銀白色魚尾上。
侍衛(wèi)長“艸!”
美好的幻想被打碎,侍衛(wèi)長氣憤地來回踱步,“美人魚,美人魚!就美在那條魚尾上。這幫混蛋npc,簡直暴殄天物!”
程笙抬眸看了眼氣急敗壞的人,低頭笑了。
??!又一個玩家。
還是個魚尾控。有趣!
人魚不明白眼前的人類為什么突然間暴怒。它不安地甩甩尾巴,一片銀白魚鱗掉落在褐色毛毯上格外刺眼。
侍衛(wèi)長“嘶!”
侍衛(wèi)長抽了口氣,狠狠皺眉,“別動!鱗片都給蹭掉了?!?/p>
深海里出來的要傷害自己,一時尾巴擺得更厲害。人魚可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只以為對方
“啪!”一聲脆響,尾鰭無意間扇在了人臉上。
又一片魚鱗掉落,侍衛(wèi)長額頭青筋都暴起了。扯過床頭的被子牢牢將那條不安分的尾巴裹住,來了個眼不見心靜,他這才摸了摸自己生疼的側臉,哄騙道。
侍衛(wèi)長“聽話!乖乖聽話,等事情結束,我就放你走。相信我!”
眼前的人笑意溫柔,語氣真誠,程笙恍惚覺得對方還真是一個穩(wěn)重可靠的好男人。這一瞬他的腦袋變得有些遲鈍,意識到不對勁,對方的手已經伸進了被子里。
閉緊雙眼再睜開,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再看男人,哪里有半分可靠?分明是一個哄騙無知少男少女的誘拐慣犯。
這個玩家有迷惑人的技能。
這還真是糟糕!
“唔……好滑!我都有些愛不釋手了。小可愛,把你全身的鱗片都送給我怎么樣?”
侍衛(wèi)長沉醉在自己掌下滑膩的觸覺快感里,順著流暢的線條撫到尾端。
卻不知人魚的尾鰭在他觸上的那一刻,瞬間硬化成鋒利刀刃,眨眼割斷了男人的手腕。
侍衛(wèi)長“啊……”
副船長“侍衛(wèi)長,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
侍衛(wèi)長“不用!別進來,我沒事?!?/p>
屋內男人捂著斷腕,一口牙險些咬碎了才忍住痛呼。他捂著斷腕,連連后退,盯著床上的人魚,目光中滿是警惕。
見對方一臉驚慌無措,眉眼緊蹙地咬住下唇,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不安又懊悔。侍衛(wèi)長背靠著墻緩緩松了口氣,連忙彎腰從胸口掏出一個血色水晶吊墜。
不知念叨了什么,他胸口處的血色水晶突然紅光大盛,
然后迅速失去光澤,最后徹底粉碎消失。
緊接著侍衛(wèi)長彎腰撿起自己的斷手,閉眼張嘴咬了上去。
就在他舔凈左手上殘留的血漬后,男人右腕的斷口處,血肉像密密麻麻的蛆蟲蠕動起來,不過片刻那里就出了一只新的右手。
這畫面太過詭異,看得程笙嘖嘖稱奇,胃里一陣惡心。
直播間觀眾紛紛替他揪了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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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手算什么?應該斷子絕孫。什么臭魚爛蝦也敢覬覦我老婆。]
[爆炒!口水……吸溜吸溜。]
[哈哈哈哈!那個玩家心在滴血吧!生血晶超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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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恢復后的侍衛(wèi)長嘴唇蒼白,面色鐵青,拔劍架在那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脖頸處,眼神狠厲如鷹隼。
侍衛(wèi)長“你竟然敢傷我?你知道我攢了多久的積分才換到一顆血晶?你怎么敢……”
?。∧菛|西很貴嗎?程笙眼珠一轉,突然很想試試這家伙身上到底有多少顆。
“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
“滾!老子不是說過了,誰都不許進來?!?/p>
副船長“侍衛(wèi)長!船長他……”
“砰……”
一只大長腿率先跨了進來,他身側厚重的鐵門被踹得搖搖欲墜。
程笙望向前方呆滯一瞬,迅速低頭。
顧悸!
在現(xiàn)實中對我很好的一個人,他著么進來了?不會...也死了吧
還好,他的身體還在被子里裹著。
察覺到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后,程笙覺得有幾分尷尬。門外的人雖然有著一張令他熟悉的面孔,但應該不會是他。
不過看到這張俊臉,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身著藍白軍裝的船長收回腳立在門口,身姿挺拔,語氣溫和。
船長“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侍衛(wèi)長看了眼搖搖欲墜的大門,神色不悅地上前幾步,擋住對方看往屋內的視線。
他語速飛快,明顯透著不耐煩。
侍衛(wèi)長“船長,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悸看了眼身后的大副,又往房間里打量一圈,這才笑著開口。
船長“這話應該是我問您才對??!侍衛(wèi)長大人,這么晚了,還到我屬下的房間來有什么事嗎?”
眼神飄忽一瞬,侍衛(wèi)長頓時失語。他都忘了,這不是自己的房間。不等他想好理由,對方已經大搖大擺地進了屋子。
船長“聽說我的水手生病了,特意帶了些藥來。想不到侍衛(wèi)長大人這么關心我的下屬?!?/p>
侍衛(wèi)長正準備就坡下驢,應和一番。誰知還沒張口對方就下了逐客令。
船長“這么晚了,不如您先回。明天等他病好了,我?guī)H自去向您道謝。”
sB大皇子玩家“不必麻煩船長!應該是我需要向諸位道謝才是?!?/p>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沉穩(wěn)男聲,程笙偏頭看去。
來人身著講究的西裝三件套,扎著綠色絲綢領巾,頭戴半高禮帽。他十分紳士地脫帽行禮,頭發(fā)向后梳得一絲不茍。
sB大皇子玩家“晚上好!先生們。在下格林.特,首先我要感謝船長的關心,不過您可能誤會了什么。里面這位并不是您的水手。而是我親愛的弟弟夏爾。”
放屁!這明明是老子親手捕來的人魚。
大副先是一臉疑惑,而后滿心憤懣。接著在對方禮節(jié)性地握住他的右手時,突然想起懷特這個姓氏的特別之處,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隨后聽到這位貴族公子接下來的話,大副的腦子徹底成了一團漿糊。
sB大皇子玩家“其次非常感謝大副的幫助,把我這調皮的弟弟給安全帶了回來。他聽說只有我一人受邀上了游輪,竟偷偷背著父親雇了艘漁船追過來。實在是不像話!對了!這是委托你去尋他的酬金?!?/p>
半空中金幣嘩嘩作響,錢袋落入一臉茫然的大副懷中。格林轉身沖房間內的侍衛(wèi)長點點頭。
sB大皇子玩家“最后感謝侍衛(wèi)長對舍弟的照顧。他從小體弱多病,這次落水受了涼,怕是又要大病一場。不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帶他走?!?/p>
侍衛(wèi)長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截自己胡的男人沒有半點兒頭緒,但有一點很清楚。
人魚是他的。誰都別想搶!
看著面前突然多出來的便宜哥哥,程笙簡直想給他鼓掌。這人能一臉真誠地鬼話連篇,還把故事編得邏輯圓滿。
這局玩家段位都很高??!
程笙明白,硬來恐怕不行。將計就計,說不定還能套出更多線索。
“不行……”
“等等……”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侍衛(wèi)長與船長對視一眼,后者繞過他徑直走到床邊。
船長看向床上面色蒼白的少年,果然是個生面孔。蹲下身平視對方,他語氣極盡溫柔。
船長“你想留下?還是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