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聽，什么也不想。

　　我現(xiàn)在能曉得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無論是涼蕓，阿爹，還是張平......

　　那些我認(rèn)得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

　　但這個結(jié)局甚至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靖康之恥，金軍圍城......

　　說到底，之前那么長時間，我難道就一點都不曾察覺嗎？

　　我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強(qiáng)壓下內(nèi)心復(fù)雜的刺痛，我開始一點點地梳理起現(xiàn)在的線索。

　　靖康二年，金軍第二次南下，攻破了東京城。

　　但我活下來了。

　　為什么？

　　平生第一次，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茫然捎帶著慌亂，在心頭悄悄盤踞。

　　我又試著想了一下之前的事，但那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是最深重的警告。

　　還是想不起來，但這一次，我卻不像之前那樣竭力地試圖回憶。

　　我在害怕。

　　害怕失憶前的自己為了活命，讓王家出了條女真蠻子的狗。

　　“哎，別太著急，你現(xiàn)在還想不起來。”

　　終于意識到了我沒在聽，系統(tǒng)隨即止住了話頭。

　　我沒接話，只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就在剛剛梳理線索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張平。

　　他的出現(xiàn)不是以魂的狀態(tài)，看上去系統(tǒng)也并未插手。

　　就像個未知的變數(shù)一樣。

　　至于系統(tǒng)......

　　那些手段絕非凡物可以做到，那他為什么單單就盯上了我？

　　這其中有聯(lián)系嗎？

　　權(quán)衡片刻，我抬起了頭。

　　“我有幾個問題?！?/p>

　　“說吧說吧，看在你這么辛苦的份上，我就免費幫你解答一下?！?/p>

　　近處傳來他歡快的聲音。

　　雖然我并不清楚其中究竟有幾分是真心的。

　　第一個......

　　“你的目的。”

　　對面明顯頓了一下。

　　“哈哈......我當(dāng)然是來幫你的?！?/p>

　　他在誆我。

　　我立在原地又等了一會兒，對面的聲音終于傳來，但已經(jīng)變得低沉：“不是我不想說，而是——這里有東西在阻礙我?！?/p>

　　“你必須自己找到答案，為了我，也為了......”

　　“你自己?！?/p>

　　我對此半信半疑，畢竟從相遇開始，他就一直在打啞謎。

　　但他現(xiàn)在的樣子也不像在開玩笑。

　　那么，第二個。

　　“張平是怎么回事？”

　　這次，對面的聲音停的時間更長，似乎在思索怎樣回答。

　　半晌，他嘆了口氣。

　　“......我只能告訴你，他是個很特殊的存在。”

　　“我猜你還想問別的，比如他為什么在親兵營里......這要問你自己?！?/p>

　　......相當(dāng)于沒說。

　　我不免有點煩躁，浪費了半天時間，什么收獲也沒有，任誰也不會好受的。

　　對上我質(zhì)疑的目光，系統(tǒng)沉默了一會兒，卻是嘆了口氣，用一種復(fù)雜的語氣喃喃著：“不用懷疑我，那么多次啊......我比你......更想改變這一切?！?/p>

　　“......好吧?！?/p>

　　我頗有些無奈，掰扯了半天，看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們還是處于誰也離不了誰的狀態(tài)。

　　“直接想明白靖康之恥是不太可能的，當(dāng)然，我也不建議你那么做”說到這的時候，他的視線開始飄忽，有一瞬令人陌生的不忍。

　　那在我看來很讓人心慌。

　　“要不要抽時間想想有關(guān)你娘子的事？”

　　“啊，大概就是靖康之恥太悲慘了直接想你會瘋的，想點開心的緩沖一下的意思。”

　　“......好?！?/p>

　　讓系統(tǒng)慌成這個樣子......

　　會是怎樣的人間煉獄呢？

　　我有點緊張了。

　　但在內(nèi)心深處，對于“我要想起來”的堅定并沒有散去。

　　有點奇怪，我莫名地執(zhí)拗起來。

　　是的，我得想，好好地想。

　　哪怕這過程會很漫長，又伴隨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