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好不容易歇了架,薛蒙徑直走到墨微雨身后,也不說話,就默默地盯著墨燃看。
墨微雨:“....?”
薛蒙非常高冷地哼了一聲,蔑視著墨燃。
墨燃更懵了,總覺得面前的人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墨燃和薛蒙對視幾秒,最終敗下陣來:
“萌萌?你想干什么呢,坐啊?!?/p>
“狗東西,你趕緊起開,我要和師尊坐一起?!毖γ煞浅8哔F冷艷地看著墨燃,一臉不屑。
墨燃看了看楚晚寧身邊另一個人,原來是伯父,怪不到薛蒙要讓他滾。但墨燃怎么可能乖乖讓開,于是他非常委屈地看著楚晚寧:
“師尊...”
薛蒙看見墨燃開始使用苦肉計,立刻急了:
“師尊!”
楚晚寧被這兩人一聲聲立體環(huán)耳的“師尊”弄煩了,秉承著不偏心的道理,他一臉黑線地站了起來——
把薛蒙摁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去了薛正雍另一邊的位置坐著。
這操作看得薛蒙、墨微雨、薛正雍,以及墨燃身邊的王夫人四臉懵逼......
楚晚寧實在煩得很,完全不想理自己的兩個愛徒,故一言不發(fā),只是非常坦蕩地看著兩人。
薛蒙:師尊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對,師尊一定是為了磨煉我的心智,可我還是好想和師尊一起坐...
楚晚寧很快岔開了這個話題,和薛正雍寒暄著一些往事,氣氛倒也熱絡(luò)。但旁邊的王夫人就不怎么好受了....
墨燃和薛蒙兩個暗暗吵著架,墨燃突然轉(zhuǎn)過頭看起來非常誠懇且痛心地對王夫人說:
“伯母...近日薛蒙的心性是有些浮躁了,這樣下去長此以往,恐怕對未來沒有什么好處啊......”
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讓王初晴心中有些動容,微微點頭:“確實,蒙兒是有點小孩子氣了...”
薛蒙一眼看穿了墨燃的詭計,氣得恨不能蹦起來:“媽?。∧鷦e聽墨微雨瞎說?。?!”
王初晴非常頭疼,只能兩邊安撫著。不知過了多久,這場飯局終于結(jié)束了,楚晚寧和墨燃拜別了三人,回到了海棠軒——
因為雖然是男子成婚,但許多習(xí)俗該保留的還是要保留的,畢竟全刪完了也太沒意思了,例如蓋頭這個東西,那群愚蠢睿智的策劃人員就沒有刪掉。
墨燃看著楚晚寧,半晌,突然笑了。
楚晚寧感到有點奇怪,微微皺眉:
“墨微雨,你笑什么笑?莫不是傻了?!?/p>
“我沒有啊,我是在想師尊穿嫁衣蓋紅蓋頭的樣子,一定很好看呢?!?/p>
楚晚寧愣了片刻,面色泛紅,最后突然生氣:
“墨微雨!你什么意思?憑什么是我......”
楚晚寧還沒有抗議完為什么是自己蓋那個什么玩意,就被墨燃扼住了手腕,纖細白皙的手臂緊緊貼著椅子,整個人被墨燃籠在椅子上,根本動不了。
墨燃看見楚晚寧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暈,一雙鳳目緊緊盯著自己。他湊近了,挨在楚晚寧耳邊說:
“師尊...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了嗎?”
楚晚寧心里瘋狂叫囂,但出于長遠考慮,開始非常理智和墨燃談起條件來:“你先起開...壓到我頭發(fā)了,疼。”
墨燃一聽見楚晚寧的話,連忙松開了正想看看楚晚寧有沒有受傷,就被襲擊的天問捆了正著:
“逆徒囂張!墨微雨你不是能耐嗎,我今天就把你用天問捆著,你倒是給我解開!”
墨燃一時間哭笑不得,不知道是先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生命,還是感嘆自己這個師尊真是...乘人之危。
就算這么捆著暫時死不了,但遲早給他扎死...
而且如果第二天眾人看見新郎官滿身傷痕,嘶,想想就不太美妙。于是聰明的墨燃選擇了——賣慘:
“師尊,這個捆的太緊了 ...”
楚晚寧面上不語,但天問卻是松了一些。
通過墨燃高頻率的騷擾,我們的楚宗師終于被吵煩了,許是心疼自己的逆徒,大發(fā)慈悲地解開了天問:
“僅此一次,再口出狂言,絕不輕饒?!?/p>
墨燃被捆了近一個時辰,終于解放了,整個人都輕盈了一截,聽見師尊的話,非?!巴葱募彩住钡攸c點頭:
“師尊對不起,我以后一定不會再犯了?!?/p>
才怪。
當(dāng)晚,哪怕墨燃死皮賴臉想要留在海棠軒,依舊被楚晚寧趕去了鳳熙宮睡覺。
等第二天兩人起來,大婚的場景已經(jīng)布置好了。富麗堂皇的宮殿里擺滿了鮮花和燭光,大紅的綢緞懸掛在房梁之間,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
楚晚寧一醒,就看見桌上擺著著一套衣服,因為楚晚寧不喜宮女貼身伺候,所以他自然沒有配什么宮女。
他走進了看看那件衣服,是一件紅色的婚服,細膩的絲綢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拖曳的長擺做工精細...
但是令楚晚寧很不爽的是,這件衣服明顯雖然有改良,但確實偏女款的,按常理來說,不應(yīng)該給墨燃穿嗎?
楚晚寧還在想是哪個人敢這么囂張,只聽門“咔嚓”一聲,墨-囂張-微雨進來了:
“師尊?我進來啦?!?/p>
墨燃穿著一身大紅直裰婚服,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發(fā)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
楚晚寧匆匆瞧了一眼,覺得這人長得確實還可以,但是也很明顯可以看出來的是,墨燃的那件衣服是男款的。
墨燃看見楚晚寧頗為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上前很是溫柔地問:“晚寧,我給你拿的衣服你還沒換嗎?”
“墨微雨,原來是你拿的”楚晚寧這話聽上去很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是啊,我覺得那件衣服很配師尊,我就順便給您送過來了”墨燃笑得非常乖順。
楚晚寧閉了閉眼,突然不知道該怎么發(fā)火了,剜了墨燃一眼:“你先出去,我換衣服?!?/p>
墨燃聞言,乖乖出去了。后面也沒有回來,究其原因就是一出門就被一堆人拉去講婚禮流程之類的了。
楚晚寧換好了衣服,隨手挽了一個發(fā)簪,非常無聊地把玩著一旁的團扇,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扇子折了。
過了一會兒,宮人匆匆趕來,提醒了楚晚寧幾句便扶著楚晚寧準(zhǔn)備去到現(xiàn)場。
楚晚寧雙手持于腹部上方,端端正正地拿著團扇,雖然蓋上了蓋頭,但楚晚寧真的很想說一句——
他真的不需要人扶的??!
兩位宮人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楚晚寧,讓他有了一種自己殘廢了的感覺,走路都不自在了。
到了酒席,賓客們都差不多到齊了,而皇后墨燃正安撫著眾人...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楚晚寧懶得看眾人,反正也看不清,直接走到了后臺,不少人的眼神都盯著楚晚寧,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了似的,好像這人確實也挺漂亮的?
甚至有些女修在桌下已經(jīng)篡緊了手帕,墨燃看見眾人的反應(yīng)后很是不爽,有一種頭上隨時可以頂上一大片青青草原的感覺。
墨燃告了別,走到后臺,看見楚晚寧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吃著荷花酥:
“晚寧?”
楚晚寧把目光分給墨燃一點點,匆匆抬眼看了墨燃一眼,從低下頭吃東西。
真是麻煩死了,吃個東西還要繞到蓋頭里面去,要不是那些人不讓自己掀蓋頭,他早就把這玩意掀了:
“怎么,有事?”
“沒事,就像看看晚寧?!?/p>
“...有病?!?/p>
“那師尊能不能幫我治治病?”
楚晚寧依依不舍地把目光從荷花酥上移開,狐疑地看著墨燃:“你想干什么?”
墨燃走進了,飛快地牽過楚晚寧的手握住,蜻蜓點水般輕輕啄了一口,速度之快楚晚寧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好啦師尊,‘病’治好了?!?/p>
楚晚寧抽回手,暗暗發(fā)誓再也不罵墨燃有病了,下次一定直接讓他滾出去。
墨燃笑了笑,又摸了摸楚晚寧的頭發(fā):“晚寧先等等,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去和他們對一下流程?!?/p>
其實也不是完全想起對流程,主要剛摸了楚晚寧頭發(fā)怕被天問抽死......
楚晚寧剛想罵一句墨燃膽子大了,墨燃就已經(jīng)跑沒影了,他轉(zhuǎn)念一想,這到底是誰娶誰?。??
(恭喜師尊終于察覺的狗子的居心,不過已經(jīng)晚了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贊禮官說完祝賀詞,楚晚寧又被人扶著緩緩上場。金色的流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正紅色的婚服星火璀璨,輕薄的蓋頭遮掩著楚晚寧的臉,即使看不真切,卻依稀可以看見那雙有點溫柔的鳳目。
贊禮官指揮這讓人遞給墨燃一把折扇:
“扇起善緣余生付,請來郎君掀蓋頭——”
墨燃接過折扇,輕輕挑開楚晚寧的蓋頭,面前人眉眼生動,嫁衣如火,唇邊掛在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贊禮官道:“請行沃盥之禮?!?/p>
所謂沃盥,就是新婚夫婦之間要自己除塵潔凈之后,再互相擦拭涂手,金童玉女端來裝滿清水的瓷壺,提起壺來請兩人洗手,洗下的水由底下一只面盆接著。
墨燃乖巧地替楚晚寧洗好了手,楚晚寧也懶得生事,至少現(xiàn)在墨燃的態(tài)度還是比較良好的,于是極其敷衍地替墨燃兩下。
“沃盥禮成——”
沃盥禮之后是同牢禮,而后是合巹禮。
贊禮官緩聲念道:“共飲一杯酒,白首不相離。”
交杯合巹,而后共拜天地。
楚晚寧身姿如松地站在兩位“高堂”下面,簡直不敢看兩人的眼睛,薛正雍看見他這模樣估計會被笑抽。
那表情太動人,他不敢看。
“一拜——跪天地——”
兩人齊齊叩首,倒也說得上默契。
“二拜——跪高堂——”
楚晚寧心里默默吐槽,就結(jié)個婚成了自己好友的侄媳就算了,現(xiàn)在還要磕頭。
薛正雍其實不想讓楚晚寧磕頭的,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起啊....
“三拜——跪——夫妻對拜——”
楚晚寧垂著眼睫,全程不看墨燃一眼,兩人竟然也沒有撞到。墨燃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楚晚寧,他從來不知道楚晚寧的表情竟然可以這么生動。
而后是結(jié)發(fā)禮,贊禮官唱著:“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宮人遞來一把金剪刀,楚晚寧剪了墨燃一縷頭發(fā),剪的參差不齊非常難看。
是因為不會嗎?當(dāng)然不是,因為楚晚寧給自己剪時剪的非常平整,和墨燃那縷頭發(f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楚晚寧就是單純想小小的報復(fù)一下墨燃而已。
楚晚寧將兩縷頭發(fā)放在金童玉女遞來的錦囊里裝好,放在一個口袋里收好。
“禮——成——”
“吉時已到——送入洞房——”
墨燃一直笑得很燦爛,聽見這句話笑得更燦爛了,輕輕牽起楚晚寧的手回到了婚房。
(不會寫,直接跳過)
次日,平時一貫早起的楚晚寧竟是睡到中午才堪堪起來,并且推了一天的事物。
墨燃端了些吃食遞給楚晚寧,雖然滿地狼藉已經(jīng)收拾好了,但楚晚寧還是看見他就來氣,剛想說話發(fā)現(xiàn)嗓子疼得要死,故憤憤不平地喝了點水,坐在床上生悶氣。
倒也不是楚晚寧不想下來,主要是腰疼...下不來。
墨燃上前替楚晚寧按摩著,突然問了一句:
“晚寧,我們會一直這樣過下去嗎?”
楚晚寧剛想應(yīng)一聲,但還是氣得慌,就回了一句:
“不想過了現(xiàn)在合離也不遲?!?/p>
“師尊...你真好”
楚晚寧剛想罵一句有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緊急剎車說了一句:“有..事嗎,沒事就滾 ?!?/p>
“晚寧,我們現(xiàn)在算不算修成正果了?”
楚晚寧點了點頭,又突然覺得這個行為有損形象:“幼稚”,也不知道在說墨燃還是自己 。
“我就是幼稚呀,但師尊喜歡就足夠了”
墨燃握住楚晚寧的手,有點局促又很深情地望著他:“晚寧,我愛你”
修長的手指有些發(fā)燙,楚晚寧想要抽回,可奈墨燃抓到太緊了,淡淡的紅暈染上臉頰,楚晚寧盡量平靜,裝作不在意地偏過了頭。
過了一會兒,楚晚寧又扭過頭,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也愛你…墨燃。”
如果可以忽略楚晚寧通紅的耳尖的話,那楚晚寧這番話可就是相當(dāng)高冷了。
可惜,楚晚寧的每一個小動作都被墨燃盡收眼底。
愛意終將燎原,深情不付東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