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霓虹,高架長橋,又一次把我?guī)У搅诉@里。我清晰地記得,不止一次來到這里,即便這地方、是在夢里。
空間輾轉(zhuǎn),行走在長橋邊上,一艘艘小型的飛船正有序地行駛當中。它們像極了七星條蟲,發(fā)出七色的虹光,為這座夢都增添色彩。
看守長橋的老人,一如既往地堅守在這里。他似乎一眼就認出了我來,并習(xí)慣性地招待我吃宵夜,而我隱約地記得,那是一碗面。
雖然只是很短的停留,守橋老人的絮絮叨叨,給我灌輸了很多信息。倒不是因為我真的一字一句全部清清楚楚,他的言語,更像是一種突然頓悟的觸感,讓人耳目一新。
其中內(nèi)容很多,有兒子出生和孫子出生的喜悅,也有老伴走了他們又不在身邊的寂寞。
言語中,老人似乎很尊敬我,而我只是靜靜地吃著自己面,靜靜地聽著他傾訴。從守橋人說的內(nèi)容得出的,我們應(yīng)該是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認識,但是他知道我并不住在這里,只是偶爾回來。
距離上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他才剛剛?cè)⒘讼眿D,并很感謝我給了他看守長橋的這么一份工作。
但那已經(jīng)是幾十年前了。
而我,容貌依舊。
曾經(jīng)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白發(fā)皚皚的老者。我不記得我是不是有問他為什么不跟兒子去享福,但是我記得守橋人在收碗的時候說了些什么。夢里,太模糊了,我沒聽清楚。
比較觸動的是,老人說,他可能等不到我下一次的到來了。隨后,他脫下帽子,滿懷敬意地目送著我離開。
高架長橋,啊,我很感慨。
我是不是每次來到這里,都是把它當成我的落腳點?不知道從哪次開始,似乎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xí)慣,然后悠哉悠哉地在長橋邊上散步。
守橋人的小屋當然不是我的目的地,可能是因為習(xí)慣的問題,讓守橋的小伙子印象很深刻吧。
我真正要去的,是一座小劇院。倒不是要去看話劇,而是因為那個劇院是我的,去那里不用花錢。有時候我也會經(jīng)常嘲笑自己,是不是躲著家里的母老虎,反正夢里的產(chǎn)業(yè)這么多,她也管不過來。
閣樓上的娛樂區(qū),是我津津樂道的地方。
沒有喧囂,沒有讓人焦慮的事物,停留在這里,我很平靜。在這里閑坐的客人,似乎有著跟我一樣的想法,他們像是把這個地方當成了自己的凈土。靜靜地待在一個小包間里面,品味著閑暇的美好。偶爾的纖纖玉手,再添一絲怦然心動。
緊身的黑色小馬甲,婀娜多姿的貓步……她走得很輕、很輕,一步步地走到客人的心房。
我喜歡,這種小情調(diào)。
不管是在一旁看著,或是被她親近嬉戲一番,我都會露出笑容,用完全放松的身心與她愉快地互動。沒有隔閡,沒有顧忌,不像在現(xiàn)實中活得那么累。
啊,是的,我很享受。
柜臺的老家伙,也總是把我給認出來,他是這里繃得最緊的一個家伙了。我應(yīng)該不止一次說過他這個問題,這里的客人都是來放松的,別影響到人家??墒沁@個留著寸發(fā)的小胡子,依舊每次見到我的時候,把身板和臉拉得直直的,像是被定身了一般刻板。
我想,既然劇場的管理人覺得他還勝任這份工作,也隨他吧,只要不影響到客人。只要……我下次來的時候,劇場不至于不見了。
離開劇場后,已經(jīng)是深夜。
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我每次來到夢都這里,都是往東面去。這晚,終于突發(fā)奇想,想要去西面兜兜。
計程車?不不不。
來接我的是一艘浮艇,淡金色的,除了司機之外,應(yīng)該還有幾個隨行人員。坐車……不,坐艇看風(fēng)景的時候雖然沒有他們的畫面,但是他們在后面的確出來并發(fā)揮了作用。
相較于高樓林立的東方,西面的地區(qū)更像是一個古城,由泥土和巖石建造的房屋。
有趣的是,這些舊房子在海拔上,竟然有著與林立的高樓不遑多讓的水平。道路下面,同樣是深邃的結(jié)構(gòu),由于長橋的存在,道路被迫與其齊高。
在長橋水平位以上,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行駛的位置,被稱為月光區(qū),顧名思義,是晚上月光能夠清晰照亮的地段。為此,月光區(qū)的房子都很矮,通常都只有兩到三層。高于四層,很少很少。
月光與桂花樹相襯,在夜晚即便不開路燈,這里一樣是金光四溢,宛如天境。
要是配上雪,那就更美了。
司機的哈哈一笑,伴隨著的是道路下面黑暗,一閃而過。我沒有多想下面有多少人,過著沒有陽光的生活,沒有?;蛟S,在月光區(qū)下面就沒有多少人在里面生活,最起碼我當時是這樣想的。
繁華的月光區(qū),舊城的厚重感,一路上讓我如沐春光。直到……一顆大樹映入眼簾。
我莫名所以,只是感覺突兀。
這顆大樹,長在一個三十米高的石臺上。石臺是圓形的,上寬下窄,通體白色。大樹扎在其中,從石臺面炸開冒出,直接是長枝四散出去,占滿了整個廣場,沒有看到樹干。在樹的周圍,石臺上面,是四個白色雕像。
至于為什么是四個雕像,我不知道,只是直覺。
隱約地看過去,一個騎著白馬很是張揚,最為清楚的一個的是靠近我們這邊的。他留著短而卷的頭發(fā),雖然看起來很清秀,但卻是一個男的。我甚至清楚地知道,這雕像的真人是金發(fā)的。很奇妙是吧?我也是這么覺得的,甚至還對他有點小意見,因為這家伙曾讓不少游客錯以為是女人。
我們認識?我不知道。
他左手抱著本大書,右手高高地指向前方,似乎在預(yù)示著什么的樣子。至于剩下的兩人,在夢里,我沒有看到。
再然后,是最奇妙的部分。
不知為何,我煞有其事地向大樹的背后看去,直覺告訴我,那里有一間超級學(xué)院。一間超級大,超級牛逼的學(xué)院佇立在后面。
很快,大樹兩側(cè)的八個銅像就印證了我的想法。
以大樹為中心的十字路口,一側(cè)四個,相隔不遠,兩兩站立。他們似乎是這間學(xué)院的傳奇,被授予名號的八個厲害角色??赡苁窃趬衾锏木壒拾桑鼙肝艺嫘耐怂麄兊姆馓柺鞘裁戳?。
我只知道,我跟這所學(xué)院有過過節(jié),而且還不淺。
因為就在我準備向它走去的時候,身子剛剛跨過大樹,立馬便出現(xiàn)了八個家伙。他們形態(tài)不一,有著各自的妝容。雖然對于銅像所代表的家伙不怎么有印象,但這特意跑來硬接我的八個家伙,似乎是叫“圣徒”。
沒錯,八個銅像家伙的徒弟。
看到他們,如果當時我沒有“哈哈大笑”,我在這里補上??赡苁撬麄兲邢哺辛耍眠@種方式來迎接我的到來。
我沒有下場,下場的話有種……嗯,那個話怎么說來著?有失身份。對!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別說眼前身為圣徒的他們,就算是那八個銅像家伙,乃至他們學(xué)院的院長,我都不放在眼里。不過,我也就欺負欺負他們,不會把他們怎么樣,這是比較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圣靈可以永生,我上一次來到這里,是一千年前?或者,更久?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
能夠感覺到的,是學(xué)院里面,有著我曾經(jīng)的軟肋,有著一個我不忍心傷害的存在。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遠離,想要再去見時,甚至記不得她的名字,只有隱約殘存的掛念。
很快的,陪我坐浮艇的便跑了出來,唰唰唰的一頓操作,總共四個人。司機也是在車里面翹起二郎腿,把座椅調(diào)低,很享受地躺了起來。
如果說那八人是圣徒,那我這邊跑出來的四人,差不多應(yīng)該也是類似的輩分。四對八,竟然還打了個有來有回。
最有意思的一個畫面,是我這邊那個玩長棍的,他故意把長棍變成石柱般粗壯,用來嘲諷對面。每次對面的雙叉刺客和角斗士準備進攻的時候,他就用石柱頂回去,百試百靈,當時真是把我逗樂了。
看樣子,這八個家伙,沒準并不是故意跑來迎接我,反倒是因為我身邊這四個家伙的存在。
他們仿佛師從一派,只不過我這邊的四個家伙,將八個人的技藝縮減到四個人的身上。每次碰面,難免要斗上一斗,彰顯最近修煉的成果。
角斗士每次準備撞過來的時候,他都有一個右臂向內(nèi)收的慣性動作,而且每次都被拿石柱的給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他的師傅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這個毛病,還是說故意慣著他,讓他出來載個跟頭更加深刻。
他們之間的打斗,在我的眼里,更像是小屁孩在玩耍。想必司機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故作埋汰。
打著打著,我也從歡樂中抽身,離開了這個愜意的夢都,回到繁忙的喧囂之中。
不由,感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