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點,建設(shè)大道中路。
千家萬戶里的燈火都在這個時候熄滅了下去,只有路燈一閃一閃地發(fā)著亮,這是個有點老的街區(qū)了,住在這里的都是作息規(guī)律的中老年人,這個點基本不會有什么行人燈光了。
但靠里轉(zhuǎn)的居公寓里還有一間房的燈亮著,從淡色燈光點亮的窗簾縫隙里往里看,剛剛洗完澡的女主人目光溫柔地看著嬰兒床里的小孩,用手輕輕地搖晃著,嘴里哼著不知名的童謠。
她行動似乎還有些不便,坐在一個靠墊上,弓著背沒一會兒就開始腰酸,她蹙眉往后靠,似乎準備扶著什么東站起來。
但她剛剛一動,小床里的小孩就開始發(fā)出那種好像要哭的哼哧聲,手腳似乎因為不安胡亂揮舞著,想要去抓媽媽的手指。
于是她便又無奈地坐了回去,趴在嬰兒床的邊上,臉上帶著嘆息又滿足的笑看著小床里的小嬰兒:“今天是怎么了,一點都不想媽媽走怎么這么粘人,覺也不好好睡?!?/p>
她說著還用大拇指很輕地捏了一下小嬰兒的鼻尖,小嬰兒眼皮一動一動地,打了個噴嚏,咿呀幾聲。
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她有些歡欣地站起來,轉(zhuǎn)頭親了一下小嬰兒的臉:“你老爸終于回來了!”
門被打開了,季安欣喜的聲音剛從喉嚨里沖出來就消失了:“你回來——”
她有些驚異地看著外站著的那個小女孩。
這是一個瘦弱的,眼睛泛著一層奇特灰蒙蒙的色彩的小女孩,穿著在這個季節(jié)有些單薄的衣物,看起來乖巧又脆弱,著一張洋娃娃般的甜美臉龐,有些迷茫膽怯地看著對面,但用詞卻很禮貌
劉佳儀“不好意思,大姐姐,我看不見,我好像走錯路了,這不是我的家是嗎”
一個迷路的盲人小女孩,這讓季安剛剛升起來的警惕之心就放了下來。
她剛剛才孕育了一個孩子,正是對各種小孩關(guān)愛過度的時期,于是她很快柔和下了語氣和神色,蹲下來和小女孩面對面地交流:“你是住什么地方啊你有你家電話嗎我?guī)湍愦螂娫捵屗麄儊斫幽?。?/p>
小女孩沉默地搖搖頭,放在身前的手指擰巴地糾纏在一起,聲音微弱
劉佳儀我,我不記得了
季安的母愛之情更泛濫了:“沒關(guān)系,你家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我是不是認識,我可要好好說道他一下,怎么能這么晚還讓你一個人在外面跑?!?/p>
小女仰起頭,語氣很認真
劉佳儀“我家叫蘇恙,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季安疑惑地慢慢站直了身體:“這里就是蘇恙的家啊,你的家長怎么會是我老公”
小女孩,或者說劉佳儀瞬間恢復(fù)了面無表情,她放下擰巴的手,對著后揮了一下
劉佳儀“找到了,就是這里,牧四誠,動手吧?!?/p>
季安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不對了,她警惕地后退了兩步想把門給關(guān)上,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死活也拉不上,后走出了一個人高大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比季安足足高出兩個頭,脖子上掛著一個造型夸張的猴子耳機,他只需要抬起肘部松松垮垮地抵著,季安就再也拉不動了,牧四誠一雙冷漠的眼睛看向季安
牧四誠叫蘇恙出來
季安下意識地想掏出手機報警,結(jié)果在自己的衣服兜里卻掏了個空,緊接著,季安呼吸急促地看著對面那個年輕人不緊不慢地從兜里掏出來一個顏色粉白的手機,挑眉看向了她
牧四誠“你是在找這個吧”
“你什么時候偷走的!”季安要崩潰了,“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背后嬰兒房里的小嬰兒的哭聲尖利地響起,季安的臉色一變,然后很快變得更加絕望和崩潰。
劉佳儀“有小孩兒?”
劉佳儀微微側(cè)了一下頭,她聽聲辨位的能力一直都很強,很快她就下了判斷
劉佳儀“在屋子的最后一個房間里,應(yīng)該是蘇恙的孩子。”
季安大腦一片空白,她來不及仔細思考,轉(zhuǎn)身就跌跌撞撞地向嬰兒房瘋跑,然后就看見一個比他高一頭的男生站在嬰兒房門口。
江俞笑了笑安撫季安
江俞“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p>
季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瘋了一樣推開江俞,進入嬰兒房反鎖了門。
江俞沒防備,被推了個踉蹌,后腰撞在桌角,劉佳儀聽到聲音向這邊看來,江俞笑了笑
江俞沒事
那邊,季安顫抖著手鎖住了門,轉(zhuǎn)身抱起了嬰兒,呼吸急促地在房間里左走右走,眼角溢出驚懼的眼淚。
她推開窗戶,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撕心裂肺地大吼:“有人嗎!救命??!有人嗎!求求你們了!”
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季安。
她歇斯底里地把臉埋進嬰兒的襁褓里痛哭,手卻捂住了嬰兒的耳朵,不斷地親吻安撫被嚇到的小嬰兒:“沒事,寶安心睡,媽媽在,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背后被她抵住反鎖住的咔嚓一聲,發(fā)出了鎖被鑰匙插入的聲音,然后緩慢轉(zhuǎn)動了起來。
季安呼吸停滯住了,她抖著手摸進了自己的睡衣口袋,嬰兒房的鑰匙她也放在了里面。
現(xiàn)在就和手機一樣,消失不了,被那個個人偷走了。
季安長長地抽噎一聲,滿臉是淚,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嬰兒房的緩緩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