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短暫的安靜了一下,緊接著M一陣訕笑,生怕有什么東西在沉默的時間里不經意就死掉,“啊?哈哈,怎么可能嘞,就完全不像?!?/p>
“不過,你沒想過從這里出去嗎?臺北、高雄這樣的大城市肯定比這里好很多,你可以賺更多的錢生活下來。而且還可以找個漂亮的老婆結婚生孩子,頤養(yǎng)天年啊?!盇開始覺得沒意思,于是努力把話題拉到正常的范圍。
“某啊,這里就很好,我一個人也過得去啦,干嘛再拖家?guī)Э凇!?/p>
“哦,一個人會比較孤單啦。而且我發(fā)現(xiàn)你這里居然連電視都沒有?!?/p>
“還好啦,平時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會彈彈吉他?!?/p>
“你還會彈吉他?”
“是啊,我還特別喜歡披頭四,你有聽過嗎?”
……
他們就這樣從餐桌聊到沙發(fā),再一起靠在沙發(fā)一邊暢談,沒想到因為吉他打開的話匣子到半夜三點,才因為兩人困得不行不得已關起來。
說起來一定會特別奇怪,可她確實和M有了一見如故的感覺。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某一刻徹底拋開身份地位的M同樣如此覺得。
隔天S如約打來電話,卻帶來了一個比較匪夷所思的消息。
汽修廠并沒有一個代號叫怪獸的工人,附近的工廠也都沒有。
說起來A也并沒有太訝異,只是在大致描述了一下M的長相后,交代S擴大范圍再多查查看,順便留意一下老頭那邊的情況,文件的事她會再想想辦法。
自從昨晚和M聊到凌晨,后來M每晚回家的時候都會路過便利店給他帶一小瓶可樂,然后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開,和她坐在沙發(fā)前面的墊子上,拿著一把看上去也破破的吉他,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彈那些他們兩個都很喜歡的歌。
夜晚,當世界都被充滿魔力的黑暗包裹的時候,即使什么都不說,也容易不經意間讓心底的脆弱偷偷溜了出來。
這是A剛剛發(fā)現(xiàn)的真理。
因為她破天荒地覺得如果就這樣一輩子也沒什么不好,可以不要面對不得不完成的任務,可以不要總是接觸其實自己很討厭的血淋淋的現(xiàn)場,可以不要和充滿算計滿臉惡狠狠的人打交道,就和這間屋子、這把吉他、以及彈吉他的人度過一個哪怕沒有明天的晚上,似乎都奇怪地抹掉之前的不愉快,也都好過之前發(fā)生的所有的一切。
不得不承認的是,哪怕她也見過許多樂手,這個小屋里沉浸在音樂里的M在某一刻成了她的吉他英雄。
可樂沒有度數對不對,可是怎么在聽到M的吉他聲的時候,會醉。
M不愛唱歌,他只是憑著記憶,把腦子里的旋律都變成吉他的聲音,彈著彈著就會陷入國中進吉他社的回憶。從回憶里脫身的時候,他看見那個不笑時非常冷酷的人,呆呆地盯著琴弦的方向,就這樣露出淺淺的略帶滿足還有崇拜的笑,干凈的像個從沒經歷過社會險惡的寶寶。
似乎有什么,被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