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p>
兩人再次見面便是兩年后了。
喬殊在京中有幾套宅院,都是皇上賜給喬老太爺?shù)?,可以往每次過年,喬老太爺都會以“思鄉(xiāng)情切”為由回家過年,所以久而久之,喬殊也不喜歡在京中賀歲。
這是其一,其二……故鄉(xiāng)同樣有個(gè)很重要的人,讓他歸心似箭。
只是第一年第二年回鄉(xiāng)時(shí),都未遇見那個(gè)神仙。
第三年,他沒再去那家酒館里傻傻等著,而是來到了老家的房中,借著年夜飯的由頭,一個(gè)人自飲,喝了一夜酒。
什么知己相知,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清靈河神。他好似做了一場癡夢,只是一個(gè)人的一廂情愿,畢竟到頭來,只能等著那個(gè)不告而別的人來找他,自己卻連去哪里尋他都不知道。
朋友做到這個(gè)份上,當(dāng)真不知有幾分可憐、幾分可笑。
或許人家根本沒把自己當(dāng)做朋友。想想也是,幾面之緣,天人有別,神仙會為誰墜入凡塵?
終究是他想太多、想太美了。
可那些誓言呢?他明明說好陪自己喝酒的……
淚水落入碗中,連酒喝著都是苦的。
朦朧間他感覺有人將他抱了起來,耳邊的聲音都像隔著霧氣,騷得心尖都是癢,可他不想睜眼,有些東西離遠(yuǎn)了美的活色生香,近了些,卻發(fā)現(xiàn)都是清淡的。
依舊美,可不是想要的。
12.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p>
他往來人懷里蹭了蹭,陡然驚醒。
體溫偏涼倒也算得上溫?zé)?,肌肉勻稱,不過分軟也不過分硬,胸腔隨著呼吸起伏……總歸是成年男子的觸感,不該是夢。
他抬起酒氣濃重的眼,看到了那個(gè)日思夜想的人。
藍(lán)色的眸子里蕩漾起水霧,波光粼粼,看得柏聞心頭發(fā)酸。他索性將人放到了案桌上,雙手撐著,將他困于方寸之地,輕聲問:“喝了多少?”
喬殊沒有回答,仿佛酒氣遮住了大腦,如何也無法思考。帶著醉人心弦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太近了,只要他一低頭,就能碰上柏聞的唇,滿足他三年的肖想。
可是他沒有,心尖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連呼吸都是困難的,眼里的淚止不住下流,到底是開不了口。
柏聞眸色微暗,終于是在無聲的對峙中丟盔卸甲,偏頭吻了上來。
他的唇是涼的,可喬殊齒間還有未化的酒氣,僅僅是廝磨就熱了起來,他呼吸不暢,幾乎在那個(gè)滑膩的東西試探的瞬間便送了桎梏,任由柏聞長驅(qū)直入。
淚終于蒸沒了,他試探性地?cái)r住柏聞,一同沉溺其中。
被放開時(shí),他連嘴角都是艷紅的,吐著舌頭微微喘氣,被這么一鬧,酒醒了大半,可后知后覺的羞恥如何也消不下去。
他試了幾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你怎么來了?”
柏聞的手指摩挲他泛紅的眼眶:“天君壽宴,我一結(jié)束就趕了回來,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還是沒能好好陪你?!?/p>
于是喬殊不再說話了,將發(fā)燙的臉埋在柏聞肩上。
13.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綿延婉轉(zhuǎn)的桃林夾著波光粼粼的河水,中間雜樹不算多,但也給這幅艷色的畫添了一筆,使得其更加鮮活生動。
白衣少年在樹下?lián)崆伲磉吢溆⒗_紛,籠著他的肩頭,被身后青衣男子拂去。
柏聞笑道:“何其有幸,難得聽到喬公子的琴聲?!?/p>
喬殊手邊漏了一拍,索性不再彈下去:“我哪里值得柏兄一個(gè)‘難得’?”
柏聞不再說話,勾了喬殊的脖頸,吻住了那雙比桃花更誘人的唇。
十里桃林,清波淡琴,白首深情。
13選自《雜詩七首(其三)》曹植
14選自《獻(xiàn)錢尚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