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嗣飛快地瞥了一眼陳皮，隨即立刻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老婆婆。

皺著眉，他招呼著門房伍子。

“管我做什么，快點把人抬到屋子里面去！”

伍子是個沉默寡言但是身材魁梧的漢子。

沈嗣剛說完，他就照做了。

隨后沈嗣扶了一把陳皮，“你也別愣著了，來屋里坐著?！?/p>

他腳步匆匆，焦急病人的情況。

把陳皮交給了自家弟子。

“阿奇，你來照看他，讓他烤烤火?！?/p>

“是，師傅?！?/p>

看著沈嗣匆匆離開，阿奇領(lǐng)著陳皮往里頭走。

“走吧，我?guī)闳タ究净?。?/p>

陳皮的面容陰鶩，眼睛黑沉沉的。

此時臉上帶著血跡。

阿奇沒由來的有些怕這個年紀相仿的少年。

“多謝?！标惼ご瓜卵鄄€，聲音嘶啞。

火星噼里啪啦，爆裂開小小的火團。

臉上的血跡已經(jīng)被擦干凈了。

溫暖的感覺逐漸彌漫上四肢。

陳皮的臉在火光里明明暗暗。

沈嗣沈大夫。

陳皮在城里的時候略有耳聞。

這是一個醫(yī)術(shù)很好的大夫，但是自己的身體并不好。

而且心腸很好，像一個菩薩。

之前有人沒有錢治病，沈大夫就讓那人以工代錢。

或是用普通的瓜果蔬菜、雞鴨魚肉來換藥錢。

陳皮雖然跪得整個身體都要受不住了。

但是他的腦子還是在的。

除了那些醫(yī)館，他跪的每一戶人家都是家里有人曾經(jīng)被夸過良善心軟的。

被火光照得有點干澀的眼睛眨了眨。

善良嗎？

一扇扇緊緊閉著的冰冷的大門在腦海里盤旋。

菩薩嗎？

火光只在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表面倒映著。

“咳咳咳咳！”一陣咳嗽聲從門口傳來，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陳皮連忙站起來看向了沈嗣。

年輕的大夫已經(jīng)穿好了披風，眉頭微微蹙著。

看到陳皮的那一刻卻舒展了，微笑著寬慰他。

“別擔心，你奶奶沒事了?！?/p>

沈嗣走到陳皮身邊，手輕輕壓著陳皮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坐下。

“你奶奶這次是因為受了涼，低燒的時候自己熬著硬生生熬成了這樣，我開了藥讓阿奇去抓了，得多吃幾天看看情況。”

“現(xiàn)在算是沒事了，可老人家年紀大了，這次高燒肯定對身體有損害?！?/p>

沈嗣的聲音輕柔，像是春日的柳絮。

他似乎怕嚇到眼前年紀輕輕的少年。

“你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這幾年老人想做什么就讓她去做吧。”

大夫說話都像他一樣委婉的嗎？

陳皮看著沈嗣的眼睛，平淡的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傷心的神色。

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僅此而已。

沈嗣點點頭，轉(zhuǎn)而開始關(guān)心起陳皮的身體情況。

“我給你的額頭上點藥吧，再給你看看腿，膝蓋跪疼了吧？”

他看向陳皮的眼神依舊是溫柔的。

不像是在看一個對親奶奶生死毫無波動的人。

奇怪。

膝蓋沒有什么大事，只是已經(jīng)烏青了。

“一會兒讓阿奇把藥油給你拿過來，你自己把淤青揉開可以嗎？”

“額頭上的傷你自己上藥可以嗎？”

“今晚就在這間房間睡可以嗎？夜已經(jīng)很深了，你好好睡一覺，別把自己身體弄垮了?！?/p>

沈嗣眉眼間也帶著困倦，交代完，看著陳皮點頭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