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答不上問題卻還落落大方的姿態(tài),倒令長柏頗覺意外。
印象里,這個庶妹素來是孤傲清高的。
比起長柏的淡然,長楓明顯更著急些。
既擔心妹妹受罰,又覺得妹妹這般實在丟臉,被莊學究冷冷一掃,求情的話便咽回了肚子里。
“也罷,那就抄一遍《鹽鐵論》吧,明日之內(nèi)交給我。”莊學究淡淡道。
“是,學生知道了?!辩娒膬阂?guī)規(guī)矩矩地朝他行了個禮,然后才坐下。
聽到莊學究的話,一旁的齊衡心里莫名跟著忐忑起來。
《鹽鐵論》文章冗長,四妹妹慣寫小楷,若要在明日之內(nèi)抄完,恐怕今晚不知道得抄到什么時辰去了……
他又忍不住想,四妹妹擅長書法,怎么會連筆都拿不穩(wěn),當著先生的面犯這種錯誤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是他…影響到她了嗎?
顧廷燁方才的那句玩笑話到底還是被齊衡聽進了心。
齊衡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還是決定要找個時機跟鐘媚兒好好談?wù)劇?/p>
申時,天色漸暮。
莊學究的授課一結(jié)束,如蘭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明蘭去了陶然館,嚷嚷著有稀罕東西給她看。
長楓長柏和顧廷燁三人也跟著依次告退。
最后,庭院里就剩下了專心抄書的鐘媚兒和時不時透過屏風望她一眼的齊小公爺。
“姑娘,回去再抄吧,歇歇眼睛也是好的?!痹圃詼愡^來小聲勸道。
鐘媚兒擺了擺手,“無礙,這兒的景致甚好,等到酉時再回去也不遲?!?/p>
云栽:“那怎么行,做了一天的學問,姑娘好歹得用些點心吧?”
齊衡把不為支開后,一直側(cè)耳聽著這邊的動靜,見四下無人,便繞開屏風走了過去。
“四妹妹尚年幼,做起學問來也該勞逸結(jié)合才是?!饼R衡溫聲勸道。
他身著一件玉白色繡銀絲點云紋的交領(lǐng)長衣,腰束一條淡金色鑲玉腰帶,就連發(fā)冠也是白玉質(zhì)地,遠遠看著的確像是個如玉公子,也難怪能迷倒京城大半小姐。
鐘媚兒輕飄飄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
齊衡的心忍不住跟著她的睫羽顫了顫。
鐘媚兒:“公子此言差矣,再過三個月我就及笄了,何來年幼一說?”
鐘媚兒:“再者,我這是在受罰,若是早點抄完自然就可以早點休息。”
女子生得極美,肌膚瑩白潤透,纖眉朱唇,眼尾上挑,明明語氣惡劣,卻偏偏明艷至極,勾得人移不開眼。
齊衡顯然沒有被哪家姑娘這么疾聲厲色對待過的經(jīng)驗,有些局促地開口道:“四妹妹若是需要幫忙,或許我可以幫得上一二?!?/p>
鐘媚兒沒有出聲,只隨意地搖了搖頭。
齊衡見狀,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
哪怕他不通男女情事,也不難明白——四妹妹這樣的態(tài)度,顯然不太可能是對他有意,倒更像是討厭他。
他是做了什么惹她不快的事情嗎?
齊衡頓了頓,還是鼓起勇氣道:“四妹妹,明日巳時,我在外院北側(cè)門那兒等你,有些話,我還是想跟你說明白。”
他不想不明不白地就被她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