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總在想,到底是什么束縛了這個迷一樣的人間
老謝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聯(lián)系我了,本來這貨忽冷忽熱的德行我很習(xí)慣,直到我找到了一家舊貨鋪。
我離西大街耳朵眼胡同不遠,經(jīng)常會溜達過去搓一頓燒烤,老板姓錢,手藝不錯,不過老謝從來不吃他們家的肉,窮矯情似的說外邊的肉不干凈。
那天我正吃燒烤,聽老錢跟人說起破爛李,多嘴我就問了一句,老錢笑笑,說是個開舊貨鋪的奇怪老頭,就在五號樓附近,里邊的東西誰愛拿就拿。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吃完燒烤一抹嘴就奔五號樓去了。
別說,這地方挺拐,順著樓轉(zhuǎn)了一圈我才看見那舊貨鋪。這破棚子七擰八歪的立在樓邊上一個自行車棚旁邊,與自行車棚難舍難分,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自行車棚延出來一塊。
我掀開舊貨鋪的破門板子,被小屋子里快摞到房頂?shù)钠茽€圈兒震撼出一句:“臥槽?!比镞呌腥?,一老一小,應(yīng)該是破爛李本人了。爺倆誰也沒抬眼皮看我,自顧自的干自己的事,我摸摸鼻子,彎腰扒拉起那堆東西,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用的。
我從這堆舊東西里扒拉出一張小茶幾,看樣子是實木的,不知道誰堆在這,也許是搬家不要了。我試著把這死沉的茶幾拖出來,沒拖動,只好手動把上邊的東西清干凈,繼續(xù)扒拉起來。
“嘶……這什么玩意兒?”我扒拉半天,從里邊兒扒拉出一堆真空包裝的袋子,拎起來一看,里邊兒一顆人頭瞪眼看著我。
“臥槽!”我手一哆嗦,把人頭扔回了那堆東西里,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順帶報了個警。
中國警察效率還是很高的,十五分鐘后我已經(jīng)坐在了警局錄口供。
前因后果盤問了一遍,我被放了出來。
可能跟老謝待的時間長了,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強,我出來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吃頓麻辣燙。
這麻辣燙終究是沒吃成,因為老謝突然來了電話。
“你今天是不是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老謝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過來,稍微有點失真。
“是去了個破爛兒攤子,晦氣死了,還撞上了個命案。”我提起這事兒突然有點來氣,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讓我的憤怒值直線上升。
“那地兒……”老謝突然頓了一下,沉默了幾秒才繼續(xù)問道,“那地兒在哪?”
“就耳朵眼兒小區(qū)五號樓后邊?!蔽彝蝗挥X得奇怪,老謝問這個干什么?這神棍從來不管閑事兒的。
我剛想開口問,老謝已經(jīng)掛了電話。
他閑著沒事兒,不去釣他的小姑娘,為什么要往一樁命案里湊合?
這個疑問在我心里團成了一個巨大的云,壓的我有點喘不過氣,莫名感到山雨欲來的緊迫。
老謝大半夜才出發(fā),從自己家那十一樓的窗戶上跳下去,一路飛到舊貨鋪。
“老李!”老謝險些砸了那鋪子的破棚頂,他卻沒管那么多,堪堪飄在舊貨鋪上邊兒,也不怕人看見了抓他進研究所。
不多一會兒,破爛李艱難的從他的破爛兒圈兒里爬出來,抬頭看見一身道袍飄在半空的老謝,好懸給老頭嚇出心臟病來。
老謝卻很急切,張口就是一頓臭噴。
“他媽的死老頭,你惹乎他過來干什么?修你的臭天道不行嗎?摻和我們這點兒人間事兒也不怕壞了你的道行!”
破爛李聽著這么一頓臭噴也不生氣,慢悠悠的坐在破爛堆兒邊上的木幾上,晾了老謝半晌,才開口道:“他已經(jīng)來了,你知道的,輪回沒有盡頭,因果有,我順應(yīng)的正是天道。”
老謝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沉默,落了地盤腿在破爛李腳邊一坐,點起一根大豐收,煙味飄到破爛李鼻子里,老頭兒忍了一陣,最終撩起一腳把老謝踹到一邊兒,自己爬回了破爛堆里邊。
老謝挨踹也沒有說話,默默抽完這根煙起身,走去了胡同口老錢的燒烤攤,第一次要了一根肉串,他沒有吃,就這么舉著打量,最終還是留下了這根肉串。
老謝第二天一大早電話跟催命一樣一通接一通,我腦瓜子快被嗩吶版戀愛循環(huán)炸透了,摸到手機一看是老謝,對著電話就是一陣國罵,老謝反常的沒有回嘴,只是一直沉默,半晌才蹦出來一聲嘆息。
我心弦一下子繃緊,那種山雨欲來的緊迫讓我不由感到恐懼,等我再想追問,老謝已經(jīng)掛斷。
這中間是不是有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