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哥哥，”玥娘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若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不會……有一絲不舍？”

趙禎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笑道：“說什么傻話，你怎么會離開？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嗎？”

玥娘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中默默道：“或許，有些承諾，終究只是承諾罷了。”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天邊的云彩被染成了深紅色，仿佛一場無聲的告別，楊玥娘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

“你知道趙美人是無辜的，對嗎？”

趙禎的脊背一涼，方才握緊的手松開來，說。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咱們就不計較了，好嗎？”

“不計較？”

玥娘的聲音微微發(fā)顫，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

她停下腳步，抬頭直視趙禎，仿佛要透過他的眼睛看進他的心底，

“官家，你真的覺得，這件事可以就這樣過去嗎？趙美人含冤而死，蘇美人和她的孩子還未出世便夭折，而真正的兇手卻依舊高高在上，享受著榮華富貴……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嗎？”

趙禎避開她的目光，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疲憊：“玥娘，后宮之事本就復(fù)雜，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屎蟆吘故腔屎螅瑺恳话l(fā)而動全身。我不能因為一時之憤，毀了整個朝局的平衡?！?/p>

“平衡？”

玥娘冷笑一聲，眼中泛起淚光，

“在你眼里，平衡比人命更重要嗎？”

趙禎沉默片刻，終究嘆了口氣：“玥娘，我知道你心中不平，可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如我們所愿。有些事，只能忍?！?/p>

“忍？”

玥娘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幾分譏諷，

“禎哥哥，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曾說過，你會成為明君，你都忘了？”

趙禎的臉色微微發(fā)白，似乎被她的質(zhì)問刺痛了心。他張了張口，卻終究沒有說出什么，只是低聲道：“玥娘，你不懂……這朝堂之上，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不能因為一時之憤，毀了整個大局?！?/p>

“大局？”

玥娘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帶著無盡的疲憊與失望，

“你的大局里，可曾有過我？可曾有過蘇美人？可曾有過那些無辜的生命？”

趙禎無言以對，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復(fù)雜的情感。他想伸手去拉她，卻被她輕輕避開。

“禎哥哥，”玥娘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如果沒有那啞娘及時給我送來的血書，是不是死的就是我而不是趙美人？”

說完，她沒等趙禎的回答，便轉(zhuǎn)身離去，背影在夕陽下拉得極長，仿佛要與這青磚路融為一體。趙禎站在原地，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想要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動彈不得。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天邊的云彩漸漸暗淡，仿佛一場無聲的告別。趙禎站在原地，久久未動，直到夜色降臨，四周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與寂靜。

他低聲喃喃：“玥娘，對不起……”

可這句話，終究沒能傳到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