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婚期將至，我似乎一天天變得正常起來，姐姐見我這樣，嘆道：“倒是這樣一鬧，好像長大了不少?！?/p>

這天我正在往四阿哥的池塘里面扔魚食，一把又一把的，儼然是把錦鯉當(dāng)成四阿哥來出氣，一邊的侍女一臉想攔又不敢攔的表情。旁邊傳來十四的聲音：“你這樣怕是要把四哥的魚都喂上西天？”我哼一聲，笑起來。

“看你這樣應(yīng)該是沒事了，你不知道，之前都在傳費(fèi)揚(yáng)古家的女兒為了十阿哥茶飯不思了?！蔽野姿谎郏骸肮苣切┤讼胧裁础！?/p>

十四阿哥也笑起來，然后神情又變得有些落寞：“你沒事了，十哥卻不是很好?！?/p>

他確實不是很好。我剛走進(jìn)他的宅子，就聞到濃郁的酒氣。十阿哥聽見有人進(jìn)來，一下子把酒壇子扔過來，在我腳邊摔得粉碎?！皾L，都滾！誰也別進(jìn)來！”我無奈地出聲：“我也要滾嗎？”

十阿哥猛然抬起頭來，他用已經(jīng)醉意深重的眼神看著我：“若曦，你愿意當(dāng)我的側(cè)福晉嗎？！”

“不愿意?！蔽业幕卮饹]給他留一點情面。

“是啊...我這個樣子，恐怕嫡福晉你也是不樂意的...”他說完，又要往嘴里灌酒，我沖上去打落他的酒壇子，陶器落地一聲脆響。我發(fā)狠地抓著他的肩膀：“十阿哥！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要做什么？！”他被我喊得很懵，那雙總是憨憨的眼睛里此時終于知道苦痛。

十阿哥抓住我的胳膊，他問我，“若曦，你喜歡過我嗎？”

我毫不猶豫地說：“喜歡的。我喜歡你純真，喜歡你毫無心機(jī)，喜歡你坦蕩...”他打斷我，笑起來：“怎么繞著彎說我傻呢？”他眼里哀痛，皆化作一場溫柔纏倦，又成了雨，簌簌地打濕少年心事。我看他落下淚來，知道我來這一場，還是有了結(jié)果。

十阿哥大婚當(dāng)日，他又像個頑童一樣躲起來不去拜堂，好在八爺是了解他的，還是把他拉出來，了結(jié)這場烏龍。十阿哥與明玉格格站在一起，當(dāng)真是般配，我想起野史說這二位是歡喜冤家，只想十阿哥也算是幸福。

晚上，眾人皆是暢飲，我卻覺得如坐針氈，一想到十阿哥待會要過來給我敬酒，我就瘆得慌。我朝姐姐使了個眼色，她默許我出去躲著的心思。四阿哥似乎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我卻根本不想發(fā)現(xiàn)——上次池塘不歡而散后，我再沒和他講過請安以外的話。

我溜到外面，只覺月光也是冷的，正走著，忽然發(fā)現(xiàn)帳外竟還有個十三阿哥在。我向他請安，他似乎心情并不好，說道：“等著聽吉祥的人在屋里面呢！”我只好自顧自起來——十三阿哥對這些一向不在意。

我們兩個沉默良久，久到連月亮都感到尷尬。還是他打破了沉默：“今日你我都是傷心之人，不如一起做個伴吧?！蔽艺胫@句話的意思，他卻拉著我就走。十三阿哥像是個悍匪一樣，把我擄上馬，朝著野外飛馳而去。

夜晚風(fēng)很大，我冷得骨頭都在抖，只好往他身上挨，希望汲取一點熱量。等馬終于停下來，他把我接下來，扶著已經(jīng)凍僵的我坐下，又遞給我一個酒囊：“喝一點?！比缓缶筒焕砦遥约喝炝诵└刹?，生起火來。

我喝了口他遞給我的酒，一種熱辣直沖天靈蓋，寒意也被驅(qū)散不少。又看他生火，莫名想起“放火燒山，牢底坐穿”的口號來，吃吃笑出聲。他不解地看我，我笑著回望他，把酒遞給他。

他并不設(shè)什么男女大防，也喝了一大口，又交給我。我們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一整壺，誰也不說話。我心里想著，他恐怕也是覺得我因為十阿哥婚事難過，又想到他說“皆是傷心人”，心道十三阿哥竟是把明玉格格當(dāng)做心上人嗎？

事情想多了，又好久沒這么痛快地釋放天性，我酒意上涌，頭開始暈起來，看著眼前十三阿哥瀟灑的面容，又思及往后數(shù)年的養(yǎng)蜂夾道之苦，我狠狠一拍他后背，哥倆好一樣地說：“兄弟不要怕，你大膽地走！”

之后的事情我都記不清，只是知道醒來我正枕在十三阿哥腿上，他見我清醒了，拉起我，要我扶著他的馬站著，自己去把火收拾了，然后把我拉上馬，又飛馳回去。

他在四阿哥府停下來，扶著我走過去，敲了門，小廝跑出來把我接過去，十三阿哥同小廝吩咐幾句，似乎是告訴四阿哥擇日前來，又轉(zhuǎn)向我，笑著說，下次再找你喝酒。我“嘿嘿”笑，迷迷糊糊地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又和他揮手告別。

回去后姐姐似乎和我說了什么，我卻只知道找枕頭，沾床就睡過去了。第二天醒來頭并不很疼，只是因為疲倦一直打哈欠。

四阿哥照例還是在姐姐這里用早飯，飯桌上我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有些想笑，但是又顧及著，只是肩膀一直抖動，姐姐沒好氣地說：“想笑便笑！”

我便一下子破功，“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笑了一陣看見四阿哥的冷臉憋了一下，但又笑出來，肚子都笑得抽痛。姐姐一邊給我順氣一邊嗔怪：“你啊你，一好起來就沒個正形！”

我笑著倚在姐姐肩膀。正巧和四阿哥對視上，我慢慢收斂笑容，又坐直把飯快速吃完。匆匆留下一句“我吃好了二位慢用”就不理他們兩個作何反應(yīng)，一溜煙飛了出去。

我跑到花園去，玩心忽起，要巧慧幫我拿一些彩紙來，自己找了個地方折起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