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覺得天地銀行四個字是如此的亮瞎眼,也從未覺得閻王爺的頭像如此的火辣辣。
兩張十塊人民幣以及一張五塊人民幣,現(xiàn)如今卻突然變成了三張冥幣。
我當初收錢的時候可分明是人民幣,這怎么可能……這哪有可能是冥幣呢!
前頭的三個快遞,不是都是因為收到了冥幣才搗鼓出來的亂子嗎,難道……
我不敢再往下胡思亂想了。
“寧郎,你這是弄啥子嘞?”看到冥幣的那一瞬,周順在那兒呆立了半天,最后眼神兒狠戾的瞪著我咆哮著。
嚇得我手忙腳亂,整個人都懵了,不停地擺手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收錢的時候明明是兩張十塊的和一張五塊的,怎么可能是冥幣……”
“寄件人到底是哪個?寄了些啥玩意兒!”周順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問我。
我喉嚨里咕嚕了一聲吞下口水,總算后知后覺想起擱后排的包裹,連忙起身溜達出去,順手將三驢子屁股后頭的包裹操了過來。
包裹遞到周順手中,周順瞥了一眼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還沒晃過神來,糊里糊涂的蹲在地上撿起包裹,目光呆滯的盯著包裹上的收件地址。
我從未想過收件人會搞混,直到……
這地址的筆觸是我的,單子上的一切都是我親自寫的,我寫的啥我可是清清楚楚,這怎么可能出錯呢。
不過,那張快遞單上瞅著煞有介事的地府二字倒是活生生把我嚇了一跳。
這份包裹不是托運到京城的,而是要送到……送到酆都城去的!
酆都城!那可是地府!地府的……鬼城??!
“這……絕不可能!”我搖頭如撥浪鼓,臉上慘白如紙,不知不覺間后背已然浸透了冷汗。
錢是我親手收的,收錢的時候我看的真真切切就是人民幣,這眼下咋就成冥幣了?快遞單上收件方以及寄件方的地址都是我親自動手寫的,明明是京城的地址,怎么會變成酆都城?
那個……那個陳伯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連串叫人膽寒的謎團此刻讓我手足無措。
“哎呦喂,老子說的三點全讓你撞上了!”周順比我還生氣,他咬緊牙關叉著腰,香煙掉在地上,在店里晃蕩個不停:“這紫竹林究竟是個啥破地方,送個快遞這里還不讓人給送咯!”
“周……周哥,這可怎么辦呀?”一旁的秦大友已經被嚇得靈魂出竅,抖抖索索的問話。
周順斜著眼睛瞟了我和秦大友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還能咋辦?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啦,遇到這種怪事我也束手無策?!?/p>
“那這快遞還送不送啊……”我瞟了一眼手里的包裹,木然問道。
周順瞪了我一眼嚷嚷道:“送,你是打算開車去地府送快遞唄?”
我顯然不是這意思,我是想問這份快遞這活我還干不干了。
周順揮揮手說:“這份包裹扔倉庫去,權當沒看過。你忙活了一整天也該累了,趕緊和大友回家里歇著去。明天別忘了來上班,還有,別九點鐘再來,你一點鐘再來也行?!?/p>
周順這話把我堵了個嚴實,而且還放大招,讓我午后一點再來上班。
都這樣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么,臉色蠟黃的點了點頭。
和秦大友走出了店,外面的夜深如墨,讓我猛然打了個哆嗦,這才從剛剛的驚心動魄中慢慢緩過勁兒來。
我轉身看到秦大友像見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瞅著我,顯然還沒從剛才的大吃一驚中回過味來。
我們沒心思馬上回家,就在附近的大排檔坐了下來。
秦大友抓起酒杯猛地一口干了杯子里的啤酒,皺眉盯著我:“大郎,這里可是沒人。你來老實說,收錢的時候你究竟看仔細了嗎?”
“我還特地看了兩眼呢?!蔽艺f道。
秦大友放下酒杯,思索著說:“那最后咋變成了那個眼神了呢?”
“我哪知道啊。”我氣得直跺腳,端起酒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了。
我敢肯定收錢那會兒我看的清清楚楚,即便是人民幣,那時候我還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生怕搞錯了,結果回到店里,口袋里的人民幣竟然變成了冥紙。
這段時間我可沒跟什么人接觸,別人也碰不到我放在腰間的包,這錢難道還能自行變身不成?
錢就不說了,那收件地址可是我親自寫的,我自己的字我還認不得嗎?寫的時候我可明確寫出了京城,如今卻變成了陰曹地府。
這事兒肯定邪門兒,至少肯定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簡單。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要不然……辭了這份工唄。”秦大友嘆了口氣道。
我伸手摸了摸口袋里周順給的五百塊錢,然后苦笑道:“辭了工作又怎么樣?短時間內恐怕找不到新的工作,我這還拿著人家的錢呢,回頭也不好跟周哥交代。”
“這事兒雖然詭異了點兒,但我也沒出什么事。先勉強做著吧。”雖然這么說,但我心里還是猶豫不決,心煩意亂的同時心里也有些走投無路的感覺。
我琢磨著明天上班去紫竹林送快遞的時候,找陳伯問問清楚狀況,反正我那么大一小伙子還斗不過一個老頭子?
決定了后路后我也就不再糾結,招呼著秦大友吃燒烤。
秦大友已經嚇得膽戰(zhàn)心驚,連燒烤都沒怎么吃,看著他這副模樣我也吃不下,最后我們叫服務員幫忙打包,掏錢準備離開。
回到了租住的房子我們也沒再多說什么,各自回房間睡覺。
桌子上剩下的燒烤,我默默地抽出一支煙,坐在床邊,一邊吐著煙圈一邊想著今天發(fā)生的怪事兒。
這事兒真是讓人頭疼,搞得我心里都開始留下陰影了。
當兵那會兒我可不信這世上有鬼,在亂葬崗上站上一整夜都不帶害怕的,現(xiàn)在被這事兒一鬧弄得我心里發(fā)毛。
說實話,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有點兒半信半疑的,完全把這事兒當作是陳伯在捉弄我,耍我這個年輕人玩兒。雖然快遞單上的地址,實在無法解釋。
忙活了一整天我也有些疲倦,草草洗了個澡就躺倒在床上,沒過多久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我也忘了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只是昏昏沉沉中聽到了屋外傳來的腳步聲。
當過兵的人,向來都很機警,稍有風吹草動都能瞬間清醒。
我睜開眼睛,第一反應就是拿起一旁的手機看看時間,發(fā)現(xiàn)已經是午夜的一點鐘,而屋外的腳步聲仍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
我一個激靈,身子立馬從床上躍起。
租來的屋子乃是平房,一間小院子里共有三間屋子。
一間是我的窩,另一間則是隔壁秦大友的那套房,還有一間則是兼職廚房和浴室之用。除此之外,這小院里再無他人。
既然無人,那腳步聲來自何方?難道大友那小子上廁所?
咚咚!
恰在這時,房間的玻璃上傳來了兩聲叩擊的聲音。
我猛然回頭,先前對秦大友的猜疑瞬間煙消云散,我雙眼直勾勾的盯向玻璃,然而玻璃上卻毫無異樣。
就在我即將移開視線之時,“哐當”一聲,一張血淋淋的五官扭曲至極的臉龐緊緊貼于窗戶之上。
屋外月光灑落在那血肉模糊的臉頰上,使得那張扭曲的臉龐對我的神經產生了撕心裂肺般的刺激。
“咯咯咯?!?/p>
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臉”呲著牙露出了恐怖的笑聲,他那雙漆黑的雙眸僵硬的緊盯住我,加上嘴角裂開發(fā)出的詭異笑容,仿佛在嘲笑、蔑視我的存在一般。
“滾蛋!”
我心中緊張萬分,盡管如此,我還是迅速揮動床頭的枕頭朝窗戶扔去。
我力氣大,枕頭直接砸在窗戶上,那張“鬼臉”在枕頭尚未撞上玻璃之時便已下意識的收回了腦袋。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松了一口氣,至少這個簡單的動作能夠表明,那張臉的主人應該是人類。
若非是人類,怎會畏懼一個無法觸及他的枕頭?
想到這里,我心中別提有多憋屈,咬牙切齒地咬著牙,飛快地跑下床,無論是穿上衣物,還是跑出門外,都是毫不猶豫。
待我拉開門時,正好借著月光瞥見一道黑影嗖的一下在墻頭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猜測那混賬應該是翻墻逃跑了,否則豈會一不留神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打算追上去,只是剛剛伸出的雙腿卻懸在空中,再也無法落下。
門前,我的腳下,一個讓我感到極其熟悉的包裹靜靜地躺在那里,更關鍵的是,包裹上竟然還附著一張普通的白紙。
我皺著眉頭,發(fā)現(xiàn)這個包裹始終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在哪里見過。
抬頭望了一眼院子里的墻頭,心想那家伙此時只怕早已無影無蹤,自己追上去也是白費力氣。
既然不追,我便蹲下身將包裹拿起,順手打開屋子的燈,隨后展開了那張白紙。
白紙上的內容頓時映入我的眼簾。
“快遞你必須送下去,如若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