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玩夠了吧?!?/p>
眼前是上百號的敵軍小隊,但出乎意料的是岐王沒有勃然大怒,甚至從城門出來那一刻到現(xiàn)在,她神色未改。
她輕輕用腳銬了一下馬肚子,來到姬如雪與李星云的前面,將二人擋住,只是微微抬高了下巴,道:“回去,代我向李嗣源問好?!?/p>
她個頭不算高,但此刻坐在馬背上,這么一抬,便有種睥睨的輕蔑感。
巴戈雖自傲,但這李茂貞乃是大天位之上的高手,功力深厚,又是盤踞一方的諸侯,兵力不容小覷,巴戈即便心里不開,也只能無功而返。
李星云的外傷已著人包扎好后,李茂貞運著內力,為其調理內傷。
“岐王?!泵畛商爝M來回話。
“姬如雪如何了?”
妙成天看了眼李星云,人依舊昏迷不醒,道,“身上的外傷已處理過了,現(xiàn)下正在運功療傷?!?/p>
岐王聽到人無恙,閉上了眼睛,“下去吧?!?/p>
“是?!?/p>
——一刻鐘后
天色已晚,岐王從房間里出來,面露疲態(tài),守在門口的姬如雪和妙成天、玄凈天趕緊上前問候。
“——岐王?!?/p>
“無事,”岐王看向姬如雪,“李公子外傷是小,但心病難醫(yī),這幾日安心調養(yǎng)吧?!?/p>
姬如雪憂慮地看向房門內,而后朝人行禮謝恩,“多謝岐王?!?/p>
“你也傷得不輕,先顧好自己吧。”
妙成天開傘,為岐王擋住落雨,三人離去。
......
思緒落回那灰暗血腥的通文館,倒在血泊中的一眾不良人,還有上官,李星云看著自己的滿手鮮血,恐懼發(fā)潰。
他的身體很沉,思緒也是,只隱隱在夢中聽見有人在喚他。
印入眼簾的除了黃色的床幔,便是姬如雪的臉。
“星云你醒了,”姑娘扶人起來,“你傷得很重,慢點。”
動作牽動胸膛的劍傷,疼痛非常,李星云捂著傷處,氣息奄奄:“我睡了多久?!?/p>
姬如雪憂心忡忡,也是有氣無力,“一天一夜?!?/p>
李星云的思緒再次被拉回那個血腥心痛的午后,“他,他們......”
姬如雪掏出一塊染血的地圖遞給他,將他的思緒帶回來,“星云,這是溫韜留給你的?!?/p>
李星云摩挲著地圖上以血做筆留下的信息,嘴里碎碎地念著:“方山?!?/p>
“我去給你倒杯水?!奔缪┛粗j靡,低垂的眼神,被刺痛了,忍不住以此借口暫時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
李星云知自己現(xiàn)在不能停下,趕緊用華陽針法為自己壓制傷勢,爭取一線機會。
沒想到這茶案底下姬如雪先前留下的書信,還在,她裝作無事,將書信露出來的那個角往里推了推 。
“華陽針法可保我一段時間行動自如,我們即可啟程?!?/p>
姬如雪看著他到現(xiàn)在還不得不逞強的模樣,心如刀絞,“好了?!?/p>
她將他攬入懷中,“休息一會,”輕聲安撫,“就一會兒?!?/p>
今日的太原城,不同往日,城中四處華燈初上,熱鬧非凡。
這份熱鬧,在李星云那只信號煙花,于天際炸開,勾出漫天煙花的那一刻,達到高潮。
姬如雪看著漫天煙火,這才發(fā)覺自己腰間夾了張紙條。
[ 雪兒,我不要你死。]
[好好活著,等我回來。]
應是剛在療傷之際,李星云悄悄放在她身上的。
“......李星云,”姑娘捏得紙條發(fā)皺,手止不住地顫抖,涼風吹過脊背,她梗咽地急喘,內心的希冀都被抽空一般, 姬如雪猝然癱倒,失聲痛哭。
她的哀嚎遍布荒原,卻被漫天的煙火聲遮住,無人聽見她的殤。
姬如雪將紙條貼向自己的胸口,緊緊護著,以免他那份壓抑卻又撕心裂肺的愛流失半分。
李星云與眾人一樣,抬頭看著漫天煙火,心里默默回想著那被人藏在茶案下的信。
[ 李星云:
自那日你我玄武山下分別,不過兩日,我卻覺得過了好久。我總覺得你有事瞞我,但你不愿說,我便不用知道。
其實我面上不說,卻還是會在心里怨你,你我相識相伴數(shù)年,我恨你總是推開我,自己一個人扛。
我在我屋子門口的那顆合歡樹下,埋了酒,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喝,好不好。
說來也是,好像我與你還沒好好坐在一起大醉過,以前怎么把這件事忘了,
此去九死一生,希望......我還有機會。
罷了,時間緊迫,說太多顯得我矯情。
——姬如雪絕筆 ]
李星云牽過馬,最后看了眼地上那團還剩些許火星的灰燼。
“雪兒,這東西留之不吉,我自作主張?zhí)婺銦??!?/p>
“你不會怪我吧?!?/p>
“——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