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和藍湛很快就來到了云夢驛站。此刻已是夜幕時分,離驛站不遠處就瞧見溫逐流緩緩走了進去。江澄見此,便想進去,被藍湛攔了下來。
藍忘機不可莽撞,溫晁未到,先靜觀其變。
江澄還是以大局為重,并未沖動行事,就在這時兩人瞥見一只靈蝶,在靈蝶的指引下兩人默契的朝屋頂飛去。三人面面相覷,默契的沒有出聲,通過屋頂上的一個缺口查看里面的情況。金子桑特意使用符篆將三人的氣息完全隱匿于這濃濃夜色之中。
屋內(nèi),只見溫逐流手里拿著一些干糧,打量了一下屋內(nèi)的情況,便緩緩朝里面走去,他將東西輕放在桌子上,就朝一處角落走去。角落里蜷縮著一個人影,整個人渾身上下都用黑色的斗篷捂的嚴嚴實實。溫逐流輕柔地拍了拍他,他便害怕的顫栗起來,嘴里大喊道
溫晁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
聽這聲音毫無疑問是溫晁,隨著他劇烈的顫栗,眼瞅著遮在頭上的帽子就要滑落,他連忙驚恐的伸出手固定,就在他那雙手暴露在燈光下,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那是一雙怎樣的手呢?
整雙手勉強能辨出那是人手,鮮血淋漓卻早已干涸,皮肉已經(jīng)腐爛,里面還生了不少蛆蟲,啃食著里面剛長出的皮肉,指甲早已脫落,脫落的甲片處血肉模糊,似乎馬上就要洞穿……
看到這兒三人都不由有些反胃,手都已經(jīng)成為了這副模樣,可想而知斗篷下的溫晁恐怕更是可怖!真不敢想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怪不得變成現(xiàn)在這副神志不清的凄慘模樣……
溫逐流沒有害怕亦沒有嫌棄溫晁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他緩緩將他攙扶起來,說道
溫逐流別怕,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溫晁緩緩抬起頭瞥了一眼,放松警惕,整個人緩緩起身,顫顫巍巍的跟在溫逐流身后。
兩人坐在案桌前,溫逐流緩緩解著手里的袋子,溫晁顫顫巍巍的掀開斗篷的一角,露出一只眼睛打量起眼前,入目是明亮的房間,一盞蠟燭擺在案桌上,自己的正前方處??吹较灎T的燭光,溫晁似是見鬼了一般,一把將蠟盞打翻在地。
溫晁呃——啊——把燈滅了!被他們發(fā)現(xiàn)就完了!
溫晁的身音中充滿了深深的恐懼,他蜷縮著身體,將自己緊緊抱住。溫逐流瞧著他這副模樣,只是淡淡的說道
#溫逐流你以為不點燈,他就找不到我們了嗎?
溫晁逐流,你說咱們跑了這么遠,又跑了這么久,他們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不了了吧……
#溫逐流也許吧
溫晁什么叫也許?。?/p>
溫晁沒跑掉你趕緊帶我跑?。?/p>
溫晁情緒激動的渾身刺撓起來,溫逐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嚴肅的說道
#溫逐流別動,你要用藥,不然會死的。
溫晁聽話的沒有亂動,像個無助的小孩一樣,點了點頭,他依舊蜷縮著身體,緩緩的抬起他那雙可怖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摘下遮著臉和頭的帽子……
隨著帽子完全被摘下,只見溫晁的頭發(fā)早已脫落,頭頂上滿是縱橫交錯的溝壑,一道又一道,宛若惡鬼活生生抓下的痕跡。鮮血淋漓,皮開肉綻,不僅未結(jié)痂,里面還逐漸的腐爛著……再看他的臉更是可怖至極,臉上的皮膚沒有一寸是完好無損的,皮膚似被烙鐵烙過般,一塊塊的脫落,露出血淋淋的血肉。三人見此驚懼不已,藍湛和江澄下意識的擋住金子桑的視線,三人面面相覷……
溫逐流小心翼翼的上著藥,隨著藥膏沾染在傷口處,溫晁便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整個人疼得直抽搐。溫逐流緊緊按著他的身體,厲聲道
溫逐流別動!看著我,看著我,看著我!
溫逐流不要流淚,不要哭了
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拭去溫晁眼角的淚
溫逐流眼淚會讓傷口潰爛,這樣你的傷口會更疼的
溫逐流你明白嗎
溫晁嗯——
溫逐流別動
溫晁嗚嗚——嘶——
溫晁緊握著雙拳,極力忍著上藥的痛苦,嘴里發(fā)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就在這時,吹來一陣陰風(fēng),房間內(nèi)的蠟燭頃刻間熄滅,房門發(fā)出一陣吱呀聲……溫晁下意識的四處逃竄,嘴里發(fā)出陣陣嗚咽聲。
溫晁笛子!
溫晁笛子!
溫晁他是不是吹笛子……
溫晁蜷縮在案桌底下,瑟瑟發(fā)抖,溫逐流站起身,手扶在劍柄上,打量起四周。
溫逐流見沒有動靜發(fā)生,便轉(zhuǎn)身蹲下來,將溫晁扶起,柔聲安慰道
溫逐流不是笛聲,是風(fēng)聲
溫晁風(fēng)聲……
溫逐流見溫晁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便從先前的袋子中掏出一個饅頭遞給溫晁,說道
溫逐流吃吧,吃完了好趕路
溫晁我不吃了!
溫晁一把打掉溫逐流手中的饅頭,跪在溫逐流身前,緊緊抓住他的衣袖,神色驚恐的說道
溫晁我……我要找我爹……
溫晁咱們什么時候到我爹那?
#溫逐流照這個速度,還有兩日
溫晁兩日
溫晁兩日……
溫晁喃喃自語罷,緩緩抬起手,指著自己的臉,有些絕望和氣惱的說道
溫晁你看看我現(xiàn)在什么樣了?
溫晁你還要讓我等兩日
溫晁我爹養(yǎng)你有什么用?!
溫逐流對溫晁的話默不作聲,神情依舊一如既往的冷淡,溫晁見此,怒火叢生,口不擇言道
溫晁沒用的東西!
溫晁廢物!
溫晁你現(xiàn)在就去把他殺了!
溫晁你去??!沒用的東西!
溫晁聲嘶力竭的怒吼著,溫逐流起身離開,溫晁見此又一把拽住他,慌忙的說道
溫晁噢……不不不……你別走!
溫晁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你別走……救救我……
溫晁我認你當(dāng)大哥,我讓我爹認你進本宗,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溫晁跪在地上緊緊拽著溫逐流不停地認錯挽留
#溫逐流不必了
大門再次吱呀一聲,伴著陰風(fēng)打開。屋內(nèi)的燈籠窗簾隨著風(fēng)輕微擺動。溫晁嚇的再次鉆回桌底下,嘴里喃喃道
溫晁又來了……
話音剛落,一道修長的身影,在月光的投影下逐漸被拉長 。觀地上的影子,只見一人,踏步而來,手握一笛,長身玉立,墨發(fā)飄揚……一步一步,那人踱步而來。一襲黑色勁裝,衣服紋樣簡單大氣,墨發(fā)用一根紅色的絲帶高高束起,手里握著一根墨笛:“笛身通體漆黑,笛尾懸掛著紅色的穗子,整體設(shè)計簡潔而神秘”。
屋內(nèi)的蠟燭盡數(shù)熄滅,伴著皎潔的月光,透過那只有一塊小小的瓦片的視野,一眼瞥見那抹熟悉的背影,金子桑只覺心跳便已亂了,眼淚也不爭氣的流淌下來,緊握著隨便的手指此刻用力到發(fā)白?!笆撬撬娴氖撬?!”這一路上,自己一直循著他的蹤跡,走走停停,害怕忐忑,盡管,有跡象,有感應(yīng)告訴自己這一路上出手的人是他,可沒有親眼看見,還是怕一切會淪為一場幻夢……現(xiàn)在自己終于親眼看到了,真的是他回來了!
藍湛和江澄,在看到那個背影時,也覺得熟悉。但并不能確定,此刻看到身旁金子桑的神情,心下了然,驚喜交加……當(dāng)他完全走入屋內(nèi),那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視野中時,兩人心中都重重松了一口氣?!拔簾o羨沒有死!他活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