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明蘭與墨蘭在后院酒局互不搭理,前院的顧二與梁六也形同陌路。
顧二是今天的主客,他在前院敬了盛紘、長柏,長楓以后,并沒有跟著敬梁晗,而是敬其他長輩。
從禮儀角度上,梁顧是連襟之親,今天明蘭回門,梁晗算半個自己人,所以敬完盛紘父子后,對他可以放一放,先安排其他人。
但從親屬關(guān)系上看,既然梁晗是半個自己人,首輪敬完娘家的父兄,就得輪到連兄,不能跳過。
敬酒與否都有道理,但梁顧兩人先前有些過節(jié),大姐夫袁文紹又偏巧沒來,沒法判斷顧廷燁是不是故意下梁晗面子。
梁晗認為是故意的,因此敬了盛家父子一輪后,沒有敬顧廷燁這個主客,先去敬了其他人。
這下所有人都隱隱意識到,這兩位連襟的關(guān)系,似乎不怎么和諧。
也就是從這開始,酒局氣氛明顯變了許多:許多原本想討好顧廷燁或梁晗的,礙著另一位都不敢有所表示。
盛紘皺了皺眉,對兩個女婿的當面較勁有些不滿,但不滿主要集中在顧廷燁身上。
由于墨蘭的設(shè)計,顧廷燁娶明蘭從“逼迫”變成了“求娶”,盛紘眼中的顧廷燁,是上趕著求盛家,哪怕娶不到嫡女,安排個庶女也行。
墨蘭“輕而易舉” 擺平顧廷燁,更讓盛紘對顧的真實能量產(chǎn)生極大懷疑,起初的敬畏之心,丟得七七八八。
反而梁晗官雖不大,卻手握汴京一線的兵權(quán),又當了中侍大夫,算半個文官集團的人。
再加上從小對墨蘭的偏寵,他自然更傾向站隊梁晗,在氣氛僵了以后,說起了梁晗如何少年有為,把顧廷燁冷在一邊。
長柏與顧廷燁雖然交好,但因墨蘭的關(guān)系,和梁晗平時也有走動,更不好去拆父親的臺,也只好默不作聲。
明蘭聽祖母說了大概,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是真沒想到,哪怕高嫁了,還得和墨蘭比。
老太太盯著明蘭,神情十分嚴肅:明兒,你父親和二哥并不知道顧廷燁本就想娶你,他們看到的是顧廷燁求著盛家,娶不到嫡女,庶女也肯答應(yīng),他的那些同僚談起顧廷燁,口氣都十分不屑。
“我對你姑爺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性子桀驁,生平最恨受人掣肘,恐怕當初墨蘭逼他讓步,絕非那么輕巧,你姑爺費了這許多功夫,難道你四姐姐隨便一勸,他就情愿雞飛蛋打,前功盡棄?”
“讓你姑爺別和梁晗搞僵了,人家官職是比你低,可官場的能量和人脈,不見得比你差!墨蘭本就消息靈通,如今靠著梁晗的便利,不知拿了多少達官貴人見不得光的秘密!得罪他干嘛?”
明蘭垂下眼瞼,點了點頭。
老太太看明蘭神情,知她還未全明白,語氣有些發(fā)狠:我知道你委屈,為什么不是墨蘭夫婦怕得罪你們?你聽著!你們是君子,他們是小人,寧惹君子,不惹小人!
“要是梁晗不得志,要是墨蘭沒依靠,我用得著說這話嗎?可如今你們雖然風光,人家壓根不服你,顧家又是個爛泥坑,不知埋了多少陷阱,想想我就心驚肉跳!那個太夫人又時不時和墨蘭攀交情,你何苦把墨蘭趕到她那邊?”
“我當年到了盛家,也是為了一口氣四面樹敵,后來……”老太太似是說的急了些,喘了口氣,嘴角苦澀,才道:“你……你不要學我!”
明蘭頓時淚水涌出,伏在老太太膝頭哭泣起來,從很早前她就知道,老太太對她的種種教誨,多少是在彌補自己當年的缺憾。
她對明蘭的幸福期盼,某種程度上也是自己的一種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