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順利通過入部測試的白石漱雨竄到了及川徹的面前。
還沒開始說話,及川徹倪了他一眼,隨后扭過頭不再看他,就好似全身上下的細胞都散發(fā)著“我不高興快來哄我”的氣息。
“及川前輩?”白石漱雨又開始疑問了(你們宮城人都這樣與人相處嗎?)他沒做什么對不起及川的事情吧?怎么又生氣了?
幾乎和及川徹刷新在一起的巖泉一瞪了及川一眼,停下了基礎(chǔ)練習(xí)的動作,將球抱在懷里:“那個混蛋因為今天早上您給我也送了東西,現(xiàn)在還在生氣?!?/p>
邊說著,他邊給手上的排球施力,將其捏的變了型。感受到什么都及川抖了抖,站的離他遠了些。
及川徹哼了一聲,“向及川前輩請教卻給小巖送禮什么的,我才不會在乎這種事情呢!”
騙人,明明超在乎的吧!圍觀但是不敢開口的幾位周邊的北一隊員在心里腹誹道。
白石眨了眨眼
白石又眨了眨眼
及川前輩這是……為了幾塊抹茶餅干生氣了?不,應(yīng)該不是,是因為覺得自己的魅力比不上幼馴染而生氣了?不會吧……
排氣部的未來主將先生,這么幼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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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卑资昱吭谔炫_的欄桿上,遙遙望著操場上不吃午飯沉迷運動的小少年們,滿滿把自己做的盒飯塞進嘴里。
“所以 ,阿雨是想問怎么哄好一個二傳?”拉長的尾音像一把微彎的鉤子,勾得住一個少年人的心緒,微微調(diào)笑的語氣惹得人耳郭發(fā)熱,像是晨起時走出家門跑步,在漫長的道路上被曬的漸漸暖和。
很安心的感覺,白石想,無論何時,他覺得,東京似乎有著屬于他的依靠。
“嗯,”似是回應(yīng)電話那頭的人,少年的音色里帶著幾絲眷念,倒顯得像是,不,就是在撒嬌。恍若小巧的貓咪在心上蹦跳,“阿黑有什么辦法嗎?”他問著似乎并不可靠的好友。
黑尾鐵朗有什么辦法呢?他的確也不知道要如何幫助好友,但他幫不了他的忙,卻能為他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心靈上的安撫。
畢竟,作為二傳的孤爪研磨雖然懶散了些,卻也確實算不上愛耍性子,性格也可靠許多,倒容易讓人忘卻他的年齡,將其視為大人。
(當(dāng)然,在游戲和吃飯上,誰還不是個少年?)
“看了阿雨在宮城過得并不順心,我的睡前故事哄睡能讓可憐的孤獨王子好受一些嗎?”黑尾笑著,透露出絲絲惡劣,卻不令他討厭。
“阿黑,我不是小孩子了?!卑资療o奈回答道,他已經(jīng)長大很久了,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因為被罵沒有爸媽就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
當(dāng)然,也不需要有人再陪在他身邊,為了讓他安心睡覺,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講睡前故事。
“是啊,”電話那頭的黑尾似乎愣了好一會,方才答到,“我們都長大了?!?/p>
這話說的,像是通話的人不是什么國中生,而是歷經(jīng)社會黑暗的世俗大人。
“阿黑臉上的表情很矯情?!彪娫捘穷^,另一個聲音響起,也令白石萬分熟悉,隨之一起響起的還有噼里啪啦的敲擊聲,聽起來是游戲機被按動的聲音。
要求研磨不在休閑時間打游戲還是太為難人了,因此白石并不覺得這個聲音奇怪。
“阿黑悲事傷秋的時機選的太糟糕了啦,我們明明是在正常聊天,不是在吃散伙飯誒?!卑资瘜⑸鬃硬暹M米飯里,與飯盒相撞發(fā)出不小的動靜,顯示出主人的煩躁。
清楚他性子的兩位幼馴染先生相繼笑出聲,一個絲毫不收斂,另一個顯然在憋笑。
在這個情況下,游戲的聲音還沒有絲毫停頓,該說不愧是研磨嗎?白石在心底腹誹著,心情倒是為此放松了幾分。
很明顯啦,電話對面的兩位沒有因為距離對他有分毫的隔閡,怎叫人不安心呢?
說的再漂亮,說的再不在乎,其實他本質(zhì)上仍舊是個小孩子,會為這些友誼的話題煩惱。
被及川有一次打擊了交友的信心,擔(dān)憂曾經(jīng)的朋友也不被留住,漸行漸遠,這種事情被一個照面看出來,并且好好安撫了。
有什么關(guān)系能比這段感情更令人心向往之呢?
“做自己就好,保存你的本色,相信自己一些吧,阿雨,沒有人能拒絕你的赤忱?!焙谖驳穆曇魬T常的帶著些許調(diào)侃的笑意,此時卻無端多出了幾分認真。
“阿黑說的沒錯,你當(dāng)初那款攻略游戲的通關(guān)操作至今無人復(fù)刻?!毖心サ?,但言辭里的懇切并未作假。
既然好友都這樣肯定自己了,那無論有沒有濾鏡,至少,他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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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再踏入體育館時,部員已經(jīng)走了七七八八,而及川依舊在球場上加練。
巖泉已經(jīng)不見蹤影,想來應(yīng)該是去更衣室換衣服了,他雖努力,卻也沒有及川能卷。
及川徹邊起跳發(fā)球,邊暗戳戳地觀望在門口站著的白石,盤算著對方若是道歉,應(yīng)該怎么給雙方臺階下。
他是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的,卻偏偏拉不下臉主動道歉,因為給自己的是普通的牛奶面包,給小巖的是自己做的抹茶餅干而生氣什么的,完全說不出口?。?/p>
雖然,可能,大概帶了些厭烏及屋的怨氣吧。
帶著心里七拐八彎的心思,及川又跳起繼續(xù)發(fā)球,結(jié)果用力過大打了個全壘打。
三色小球直接彈到了二樓的觀戰(zhàn)臺,制造了一系列噼里啪啦的碰撞聲
正在觀察他的白石漱雨&其他部員:……?
白石愣了愣,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捂著嘴輕笑起來,淡淡笑聲在平日里的排球館里幾乎微不可聞,可惜現(xiàn)在的排球館里,幾乎沒有人在訓(xùn)練,都是暗暗在看好戲。
及川的臉皮不薄,但是他絕對忍不了這樣的嘲笑,當(dāng)即氣呼呼地大喊起來:“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許笑?。?!”
但是,眾所周知,這種時候,你越不想別人發(fā)笑,越氣憤的拒絕,人家的笑就越止不住。
白石廢了好一會才堪堪止笑,只是肩膀依舊在抖,看起來像下一秒就又忍不住了。
笑聲像是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經(jīng)過白石這么一笑,及川反而對道歉什么的適應(yīng)性高了起來,別扭地道了歉,紅著耳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被道歉的人。
這種時候就不得不承認,及川確實有著一張可以為在情感上為所欲為的臉了。
至少他還有這張臉一天,就沒有人能真正對他下死手,把他套麻袋打到死。
白石大大方方地原諒了對方,應(yīng)該說,他本來就沒有生氣,只是有一點點不解。
不過思及及川大概是那種被喜愛與善意包裹著長大的孩子,白石就無法對他小孩子般幼稚的行徑生什么氣。
明明也只是個小孩子,卻多小孩子格外有包容心呢。
“前輩不生氣了就好,其他的我都可以。”他這么回答及川的道歉,倒是讓對面的人不好意思了起來。
到底兩人才認識了不到兩天,及川此時的臉皮還沒有未來那么厚,當(dāng)然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好啦好啦,我好歹是收了學(xué)費的,明天,就明天,讓我?guī)湍憧纯炊饔惺裁磫栴}吧?!奔按ㄟ@么對他說。
對此,白石當(dāng)然沒有什么意見,但想了想,他和及川徹此刻算是競爭狀態(tài),還是幫幫對方的弱項以免對方心里不平衡更好。
于是他說,“謝謝前輩,如果發(fā)球上有什么問題,我也會盡力幫助你的?!?/p>
好吧,一句話又讓及川炸毛了,但對方忍了忍,想到自己剛剛才道歉,把想發(fā)的作又憋了回去,搞得自己不上不下的臉都紅了。
在不知情人的眼中,可能兩個人在說什么私密的問題,惹的人紅了臉,好似天邊那抹相互交纏最后融為一體的火燒云。
通俗一點講就是好像見到了男通。
“知道了知道了,”及川狠狠地揉亂了白石的頭發(fā),“及川前輩勉為其難接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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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第一次配合而言,還不錯?!奔按ㄖ锌系卦u價道,“傳球速度適中,不會讓人配合不上,也把小巖的打點抓的很準(zhǔn)?!?/p>
不,不該說是準(zhǔn),而是幾乎沒有差錯。
連扣球的巖泉本人當(dāng)時都震驚了一會。
但是……“你到底哪里來的底氣連開始都不說就直接發(fā)起進攻?。∧愫托r哪來的默契?如果不是小巖反應(yīng)快,這球就扣不到了!”
天知道剛才及川看那個球的時候心里的想法到底有多抓馬,沒看錯的話,那球是停在空中了吧!雖然只有幾秒,但絕對是的吧!
所以這就是天才嗎?他的天才ptsd要犯了啊喂!
“如果不想讓隊友覺得你傲慢的話,就多關(guān)心一下隊友吧!不要光看著球,你可是二傳,是司令塔,司令塔連部下都沒有拿什么打?。俊奔按ê莺萸昧饲冒资念^,一方面是因為對后輩的恨鐵不成鋼,另一方面……還是那句話,有些事不是一時半會能放下的。
“傲慢?前輩,你覺得我很傲慢嗎?”白石這樣問著,眨了眨眼睛,又把那橘金色的眸子半閡著,熟練的顯露出了些沉默。
及川點點頭,語氣毫不客氣,“天才的傲慢?!彼浜咭宦?,這么評價道,“不要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為所有人都會跟得上你啊?!?/p>
就像有一雙手撥開了層層迷霧,將太陽托舉而上,溫暖了冰冷的軀體和灰寂的記憶,也將他近乎悲哀啼鳴的嗓子溫潤了幾許。
不一樣的,沒有原因地被討厭和有理由地被討厭是不一樣的。
“謝謝您,前輩”他珍重道,語氣里是十成十的感激,沒有分毫的嘲諷之意。
果然,宮城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