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裹著碎冰碴子灌進(jìn)鼻腔時(shí)，我望著岸上那道揮劍的玄色身影。葉武的劍鋒映著殘?jiān)潞猓滔蚓篮笮??；秀遍g想起那年上元節(jié)，少年將軍在萬千孔明燈下單膝跪地，將染血的虎符捧到我面前

葉武"錦兒，我用軍功換你鳳冠霞帔可好？"

"嗤——"利刃入肉聲驚破寒鴉。

君忱踉蹌著將我推向蘆葦蕩，喉間涌出的熱血濺在我頸側(cè)："走！"

他反手折斷刺穿肩胛的劍刃，染血的手指在我掌心重重一劃——是我們幼時(shí)約定的暗號(hào)。

葉武的佩劍突然滯在半空。這個(gè)素來冷面的大內(nèi)統(tǒng)領(lǐng)，此刻竟望著我濕透的衣襟下若隱若現(xiàn)的碧玉長(zhǎng)命鎖。那鎖片上鐫刻的并蒂蓮，與他腰間暗格里褪色的荷包紋樣分毫不差。

葉武"娘娘..."

他喉結(jié)滾動(dòng)，劍尖垂下半寸，

葉武"十二年前驪山獵場(chǎng)..."

話音未落，對(duì)岸忽然亮起連綿火把。黎妃嬌笑聲穿透夜幕

黎妃"本宮奉太后懿旨，誅殺逆賊！"

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來，正釘在君忱足前三寸。

我趁機(jī)拽著君忱滾入湍流。懷胎三月的絞痛突然襲來，血色在裙裾綻開凄艷的曼陀羅。

君忱顫抖的手按在我小腹，瞳孔里映著追兵逼近的火光

六王爺"錦兒，對(duì)不住..."

錦妃"王爺可還記得這個(gè)？"

我咬開腕間玉鐲，暗格里滾出顆赤紅藥丸，

錦妃"這是柔常在臨行前給的假死藥。"

遠(yuǎn)處傳來重物落水聲，我望著順流漂走的織金披風(fēng)輕笑，

錦妃"就讓這'錦妃'溺亡在寒江吧。"

**養(yǎng)心殿·寅時(shí)三刻**

君臨捏碎手中密報(bào)，朱砂折子上的"尸首無存"四字刺得雙目生疼。鎏金燭臺(tái)突然傾倒，火舌舔過錦妃昔年抄的《心經(jīng)》，"愿得一心人"的字句在灰燼里蜷曲成蝶。

小安子"皇上，柔常在求見。"

小安子捧著青玉藥碗的手在抖

小安子"說是...說是能解您的心病。"

柔兒披著錦妃舊日的月白斗篷，指尖撫過君臨緊蹙的眉峰

柔兒"臣妾新制了安神香，摻了西疆的忘憂草。"

她腕間赤金鐲子叮當(dāng)作響，暗紋竟與太后佛堂供奉的先帝遺物一模一樣。

**慈寧宮·密室**

黎妃跪在青銅藥爐前，看著太后將錦妃的八字符咒投入火焰：

太后"哀家早說過，那丫頭命格里帶著紅鸞煞。"

她摩挲著柔兒敬獻(xiàn)的翡翠念珠，

太后"好在安插的棋子派上用場(chǎng)了。"

爐中突然爆出凄厲鴉鳴，太后掌心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狀黑紋。嬤嬤驚慌打翻卦盤，六枚銅錢全部豎立——大兇之兆。

京郊破廟·五更天

我望著易容后的君忱給昏迷的葉武喂藥，他背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還在滲血。篝火將我們交疊的影子投在斑駁壁畫上，畫中菩薩低垂的眉眼，與柔兒昨日塞給我的平安符上的神女像漸漸重合。

錦妃"王爺可覺此物眼熟？"

我展開浸透的荷包，里面掉出半枚虎符

錦妃"當(dāng)年驪山刺殺案，葉武妹妹頸間...也戴著這樣的長(zhǎng)命鎖。"

廟門突然被勁風(fēng)撞開，十八名黑衣死士手持彎刀逼近。為首的蒙面人露出腕間刺青——竟是御林軍專屬的龍紋！君忱將我護(hù)在身后時(shí)，我摸到他腰間冰冷的物件，那是柔兒今晨特意送來的"餞別禮"。

月光掠過劍鋒的剎那，我終于看清玉佩內(nèi)側(cè)刻著的小字——"贈(zèng)吾兒柔，父君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