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家出來,我跟著她。
她出門還在給我打電話,然后突然惱火地狠狠把手機摔了出去。
“不接是吧?謝寧遠你有本事永遠別
接?!?/p>
下一秒她蹲在地上,把頭埋在手臂里哭了起來。
換作之前,我肯定會抱著哄她,她肯
定會推開,可我會想盡辦法。
可現(xiàn)在我只能心疼得看著。
看著她哭夠了,站起身來走過去又撿起手機。
她沒有回家,徑直去了公司。
何星等在她的辦公室里,看見她就迎了上去。
她表情冷淡地避開了他的手, “告訴
我爸了么?”
何星有些尷尬,“我告訴許叔叔了,可他說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不要再提了。
“婚禮呢?”
“許叔叔說,婚禮如期進行。
許依諾抬頭看他,“你沒告訴他我們已經分手了么?”
他不作聲了,他垂著頭,像是不敢看她。
許依諾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何星,我很感謝年少有你,可是怦然心動原來也會轉瞬即逝。”
“都說初遇時如果太驚艷能銘記好幾百年,可我好像已經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仰慕你,欣賞你,跟你針鋒相對,也是想讓你平靜的情緒有些i,蕩是因我而起?!?/p>
“你不在我身邊的時間里,我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像一塊完整的拼圖?!?/p>
“愛不該是這樣的?!?/p>
她松開了手,轉過身來,走到了窗邊。
“謝寧遠出差的時候,我會無所適從,會一整天不知道做什么好。
“我罵他,總是欺負他,動不動就要提醒他欠了我的,可能是我很怕他也會離開我。”
“現(xiàn)在他不在,我會心慌。’
“何星,如果當年真的是你救了我,或許現(xiàn)在我還可以跟你走下去?!?/p>
那場車禍發(fā)生的時候,我躺在一地的碎片和血泊中。
怎么被送到醫(yī)院,處理傷口都不記得了。
醒來時已經是幾天之后。
那時,我爸剛剛走。
許依諾還生死未下。
所有人都說是何星演出結束路過時正好遇到,拼了命從車子里把許諾拖了出來。
碰撞的沖擊太大,我最后的記憶就只停留在巨大的火焰里。
路段監(jiān)控壞了很多天都沒更換,行車記錄儀也損毀了。
可現(xiàn)在看著他們倆,那一段四散的記憶卻漸漸回來了。
車撞上去的時候,我磕到了頭,那時我爸還有些意識。
他卡在變形的座椅里,一直在催人去看看前車的狀況。
我的眼前是漫天的煙塵,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許家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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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伯母被撞擊甩了出去,我撲過去的時候已經慘不忍睹,沒了氣息。
許依諾頭歪著,滿臉是血,沒有一點點聲音。
我一直在喊她,邊喊邊想要將她從車里拖出來。
油滴答滴答,我護著她的頭,一點一點地往外挪她被卡住的腿。
不知道用了多久,從車里一直拖到了遠一些的路邊。
我急急地想要回到車邊去,我爸還在等我。
手機不知掉哪兒了,我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還想著要趕緊打電話。
巨大的爆炸聲卻在我身邊響起,四分五裂的車子碎片在熊熊烈火中飛起。
我被沖擊得摔了出去···…
想起來了,我突然就有些微微的快樂。
十幾年了,我時時懊悔在許依諾深陷危
險的時候,那個救她的人不是我。
哪怕搭把手呢?
我怎么就能昏迷不醒,半點用處沒有。
雖然這樣并不會減輕我對她的負疚,可至少我心里會好受一些。
只是,又何必讓我現(xiàn)在知道呢?
我嘆口氣,定定地看著他們。
何星振終一言不發(fā)地站在許依諾面前。
直到許諾依站起身來,要往外走,他才輕輕地抓了下她的手臂。
“其實一開始我就想說的。我沒想隱瞞。
“有路過的司機報了警,我路過的時候,遠遠看到他正在拼命地把你往外拖?!?/p>
“我想去幫忙,可是爆炸發(fā)生了。
好心的司機后來被詢問所見經過,也說看到一個男孩子在現(xiàn)場施救。
何星是現(xiàn)場唯一清醒的人,于是張冠李戴,陰差陽錯。
“可是許叔叔對我太好了,他要送我出國,那么好的機會,我真的不想錯過。
他看著許諾,眼里一絲絲的笑意中滿是悲愴。
“何況我也喜歡你,如果說我當時坦白了,你依然是我這輩子高不可攀的那輪明月。’
“我堵上這輩子的運氣,也不見得還有第二次這樣的機會。”許依諾沒回頭。
“為什么現(xiàn)在又告訴我了呢?謝寧遠不記得,你明明可以不說?!?/p>
“我想瞞一輩子的。可是原來真的愛
一個人,就想成全她。
方高杰和許諾都在我家,最近他們每天都來。
我媽在廚房煲湯,準確來說,她和許依諾跟在廚師后面照貓畫虎。
“他還是不接我電話?!痹S依諾委屈巴巴地說。
我媽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他回來我?guī)湍愫煤糜査活D?!?/p>
“我爸不同意,可是我遲早會說服他
的?!?/p>
“等阿姨想想,找個機會跟你爸好好聊聊你們倆的事。’
許依諾笑了,她這幾天都沒笑過。
“我倒不是很擔心這個,我爸最疼我,他別扭幾天總會聽我的?!?/p>
她從后面抱著我媽,貼著她的背。
“我告訴他我很喜歡很喜歡謝寧遠,
可能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了?!?/p>
“那只是個意外,我媽媽在的話,也會高興我的選擇,阿姨你知道的她特別喜歡謝寧遠?!?/p>
我媽留了一勺湯嘗了嘗,不覺皺了皺眉頭。
“這湯味道不對,還得重來。”
她轉身樓著許依諾,“寧遠說從來沒吃
過我做的飯,我哪兒會這個啊。’
許依諾笑著說,“等他回來,我?guī)湍阕鲞@個湯,讓他刮目相看。
方高杰在外面不停地打電話,越打眉頭皺得越緊。
我媽從廚房里探頭問他,“聯(lián)系上寧遠了么?他什么時候回來?”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媽,又看了看許依諾,話到嘴邊又艱難地咽下去。
電話是警方打來的。
我的尸體在海灘被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