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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諳一路低著腦袋，拽著張桂源沿著馬路邊走，速度不快，張桂源也任由她拉著。

張桂源“怎么了？”

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林諳不知道從何說起，說的少怕對方體會不到自己的心情，說得多又怕對方覺得自己矯情。

張桂源沒得到回應(yīng)，腳步一頓，任憑林諳怎么拽都紋絲不動。

掌心與手腕的接觸逐漸變得溫熱，僵持著，林諳率先覺得這樣沒意思，于是松手。觸感消失的那一瞬間，張桂源拉住林諳。

張桂源“你就這么一聲不吭的把我拽走，其他人還晾在那里。”

張桂源“總得告訴我為什么吧？”

他下意識地關(guān)心，敏銳地捕捉到她情緒不對勁，但又怕自己的在乎表現(xiàn)得太明顯，說出口的話變得冷硬。

林諳過了兩秒才抬起眼睛。

沒等說話，一顆眼淚突然就從她右邊眼角滑到了下巴尖兒上。

張桂源甚至沒有看到淚水在眼眶里聚集打轉(zhuǎn)，連眼眶都沒有來得及紅，這顆眼淚的出場方式就像是偶然滴落在林諳臉上的雨滴。

張桂源“誒不是……”

他慌亂抬手去蹭林諳的臉，心中已經(jīng)打過腹稿的安慰措辭一瞬間全部拋諸腦后，肉眼可見變得無措。

剛用指背擦干臉頰，下一滴淚又浮現(xiàn)在眼角，跟沒擰緊的水龍頭一樣，啪嗒啪嗒落個沒完。

張桂源“不想說咱就不說了。”

張桂源“你別哭，行嗎？”

林諳猛吸了兩下鼻子，紅著眼眶別開臉。

林諳“對不起?！?/p>

張桂源“對不起什么？”

張桂源簡直要被她這擰巴的態(tài)度氣笑了。

張桂源“對不起我？你做啥虧心事了？”

林諳梗著脖子，沉默了許久。

就在張桂源以為對方不會接自己這句話時，她開口：

林諳“我沒有虧欠任何人?！?/p>

從來沒有。

是他們虧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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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顧九歲的時候，被查出患有免疫系統(tǒng)方面的先天性疾病，全家急得團團轉(zhuǎn)。

有一個有效、但是不那么人道的辦法，就是讓林顧的父母再孕育一個孩子，取新生兒的臍帶血，用于造血干細胞移植。

于是本來因為覺得家庭負擔重從來沒有想過要二胎的林家父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開始備孕。兩年后，林諳出生。

產(chǎn)房外的喜悅不是來源于這個新生兒的到來，而是因為林顧的病終于有了解決的辦法。

沒有生辰宴、沒有滿月酒，十多年來也幾乎不過生日。

自記事起就幾乎住在外婆家，但去年開始外婆生了場病，身體大不如前。

剛好給了林諳離開這個家的借口。

但是她知道，父母給她在山城找了個落腳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林顧也在山城，他們希望林諳能勸林顧回家。

林諳“其實我挺能理解林顧為什么想逃離。”

林諳“極致的被愛和極致的不被愛，都讓人喘不上氣?！?/p>

客廳只開了一盞落地燈，昏黃的暖光源印在少女的臉上，輪廓都變得頹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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